“去吧!”丁原道:“吾已护不了你了,武猛营仅存六千士兵,你带走一半,回到上党,亦可保命,日后若有机缘,或还有名扬天下之日!”
“属下遵命!”
张杨含泪而应,行三跪九叩之礼,然后起身离去。
厢房之中,丁原面前,就剩下吕布张辽,两大义子。
“奉先,文远!”
“在!”
“自并州起兵,南下而来,吾并不在意生死,只是忧这数百年汉室的未来!”
丁原眸光幽幽,沉声的道:“吾败,吾死,吾认命,可吾不甘心,不甘心看不到天下安稳,看不到汉室未来,所以吾需要尔为吾做一事!”
“请义父吩咐!”
两人双手拱起,放在额头,行礼叩首而下,毕恭毕敬的道,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哽咽。
“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吾要是去了,那么并州军也是不可能立足京城之上,必会被分崩瓦裂,这京城之上,唯二人拥兵,一乃是牧山,二乃是董卓!”
丁原分析当前局势:“可我不相信他们,无论是牧山,还是董卓,我都不相信他们能为汉室忠臣,所以我要你们带着我的头颅,挟并州之军,降与他们,盯着他们,若他们能为汉室振兴,为天下安定,汝等可效忠,可若是他们乱我汉室,图谋天下,汝等必杀之后快!”
“义父,吾为人子,怎可如此?”
两人闻言,很是惊慌。
“吾这一点的执念,难道你们都不愿意为吾完成吗?”丁原道。
吕布张辽闻言,已经是泪流满面。
终究拗不过丁原,两人跪膝叩首之后,含着泪应了下来:“义父吩咐,粉身碎骨,必完成!”
“很好!”
丁原笑了,笑的灿烂,道:“一夜执勤,防备城外之兵,必然疲劳,尔等去休息半日,午膳我们一起进,这些日不必去军营,就在府中陪伴为父数日吧!”
“诺!”
两人绷不住情绪,拱手离开。
“他们走了,你出来吧!”
半响之后,丁原转过头,看着窗台上的一道人影,开口说道。
“府君!”这是一个高大的身影,高顺,高东明。
他声名不显,存在感薄弱,不引人瞩目,却始终是丁原身边最坚固的一面盾,所以他始终在。
“该听到的,你都听到了!”丁原道:“日后你可随了奉先,亦可随了文远,他们都是我的儿子,吾一生无后,唯二人可托付!”
“府君,没有第二条路吗?”高顺问道。
“没有!”丁原摇头。
“文远乃是府君义子,不可顶罪,可某行……”
“我说了,没有!”
丁原果决的打断了他的话:“他们是我看着长大了,你也是,虽无父子之名,亦有父子之义,在我心中,你们都一样!”
“府君!”
高顺虎眸含泪,这是第一次丁原承认,他也可以成为丁原的义子。
“是奉先,还是文远,你自己拿主意吧!”
“我愿意跟随奉先!”
“为何?”
“府君心中虽认为文远更加有未来,可放不下的人始终是奉先!”高顺道。
“唯你知吾心!”
丁原长叹一生,道:“奉先性格如此,不可能冷寂天下,这战场才是他的归属,可猛如霸王,也会自刎乌江,他日后难免波折,始终不如文远之稳重,吾之心,难安也!”
“有某在,某不死,决不让吕奉先伤得分毫!”高顺坚决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
丁原站起来了,他的目光仰视天空,从窗台上看,天空一片蔚蓝,他的神情很是平然,喃喃自语的道:“若吾一人之头颅,可让雒阳安稳,吾亦无憾也!”
……
……
雒阳城被围城的第四日,中午。
牧山军营。
营中大帐,暴熊众将与南阳众将皆然汇聚一堂,看着案牍之上,摆着的一颗人头,久久不言。
“牧太傅,不知道这个交代,可以吗?”种劭冷着眼,盯着牧山。
“丁建阳!”
牧山叹了一口气,喃喃的叫出了这颗人头的名字,然后问:“谁杀的?”
他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他乃是自刎而死!”
种劭回答道。
“自刎?”
牧景站在旁边,眸光栩栩,面容有些苍白:“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有一丝罪恶感。
如果是袁逢他们下的手,或许他还不会有这种感觉,可自刎,那需要多大的信念和勇气啊!
是为了大汉朝廷而舍生取义吗?
好一个丁原!
“好一个壮士!”
牧山闻言,对着人头,行鞠躬之礼,道:“送回去,让他们并州军的将领厚葬!”
他不可惜,毕竟丁原想要他死。
但是他敬佩,能有人居为大义走到这一步,不得不让他敬佩。
丁原可逃,亦可战,可他偏偏选择了,死!
“诺!”
左右亲卫,走上来,拿走这一颗人头。
“牧太傅,太子可归朝?”种劭冷声的问。
“传令,一个时辰之后,众将奉太子而归朝堂,入雒阳而平天下之乱!”牧山站起来,道:“如今陛下驾崩多日,太子也该登基了!”
丁原一死,这雒阳之乱,也算是有了一个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