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他们的目标是云隐山,走的时候不可能携带大量的金银财物,所以和逍遥王商量了一下,他们回来的时候再取,先去云隐山陪夏侯夫人见见同门。
让李叱没有想到的是,让他感觉收获最大的不是那些金银财物,而是逍遥国这里的人对生活的态度。
思考之后,让李叱明白过来一件事,人其实本身是灰色的,在黑与白之间,往这边一点就是黑往那边一点就是白。
到底是黑还是白,不只是看每个人自身,还要看整个的生存环境。
逍遥国的人杜绝了几乎所有恶习,个人素质之高,每一个人和外边的人对比,都可以称之为圣人。
然而再换个方向去想,不是这里的人都是圣人,这里的人才是普通人,是外边的人都病了。
如果将来能改变世界,不仅仅是要改变一个国号。
更重要的是让每个人都能读书明理,就像是逍遥国这样,他们会觉得偷骗这样的事无比的可耻。
以至于连老骆他们这样常年走江湖的人留在逍遥国生活了十几天之后,也变得纯粹起来。
因为四周都是纯粹的人,人心里就会强迫自己不去做错事,会觉得丢脸。
将来的世界,如果是放大了逍遥国,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李叱离开的时候和唐匹敌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人人因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人而骄傲,人人都读书明理,纵然不能杜绝所有的恶,但最起码会发扬最大的善。”
唐匹敌沉思片刻后说道:“那这个国,不管是军事,商业,还是教育都要格外强大,走在其他国家的前边,唯有如此,这个国的百姓,才会由衷的骄傲,不然的话只是空谈。”
李叱看向唐匹敌笑道:“先解决第一样。”
唐匹敌道:“别那么容易开心,虽然有了钱,也有了纳兰部这样的朋友,可是五万悍卒怎么来?不是随随便便招募来五万人就够了,现在我们仅仅是可以起步。”
李叱道:“我开心的是我知道未来要做什么。”
唐匹敌有句话想说,可是却忍了下来,他想对李叱说,你的理想理应你自己去完成。
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比如寄希望于虞朝宗那样的人,想的再美好也不可能会实现。
虞朝宗这样的人,出身名门,纵然靠着叛军起家,他的思想还是和寒苦出身的人不一样。
可是唐匹敌太了解李叱,他更愿意成为一个辅臣,而不想自己做一个领袖。
唐匹敌没有说出口,是因为他觉得现在时机还不到。
等有一天,当李叱看到了虞朝宗必然会做出的选择,他就会明白,他的期待只是一种幻象。
唐匹敌看李叱,他看到了李叱内心之中藏着一头无比强大的凶兽,但李叱并不自知。
李叱身上有一层茧,这层茧束缚了他,组成这层茧的丝线很复杂。
其中两种线显得最粗,也许李叱自己也一样没有察觉。
这两种线,一种叫感恩,一种叫自卑。
所以唐匹敌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自卑这种事,谁没有呢。
而自卑也分成很多种。
很久很久以前,唐匹敌的父亲有一位特别好的朋友,生活的还好,但是每天都很忧患。
也许是忧患让他生活的很好,但这种忧患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压抑。
他记得有一次他父亲和那位朋友聊天的时候,那位朋友说了一番话,唐匹敌听完之后都感觉自己也压抑了。
那个人说......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古怪性格,大概平时想的都是......我这样的人,看到别人遇到了好事,想着不会轮到我。
我这样的人,看到别人遇到了坏事,想着不会轮到我吧。
哪怕日子过的已经很不错,内心中也藏着一种很深很深的自卑。
唐匹敌不急不躁也不劝李叱,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在帮李叱,这个人叫老天爷。
他跟着李叱的这段日子,看看李叱都经历了什么?!
连逍遥国这样天上掉馅饼......不,是天上掉金山银山的事李叱都遇到了。
所以唐匹敌想着,如果李叱的改变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一定会来。
与此同时,距离李叱他们大概只有几十里的地方,郑恭如带着他的队伍停下来休息。
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沿着燕山脚下一路往西走。
所以他们没有经过纳兰草原,也没有经过大西山,他们此时在北支山的北侧。
北支山外的景象满眼都是肃穆萧条,戈壁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绿色,一团一团的草好像无数弱小的生命抱在一起相互寻求安慰。
如果不是有北支山横陈在这,可能戈壁沙漠已经吞噬到了纳兰草原。
“当家的。”
高禄看了一眼郑恭如,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后说道:“这还要走多久啊。”
郑恭如展开地图看了看,眉头紧皱。
这份地图是他从虞朝宗那拿来的,绘制地图的人是燕山营的七当家,路线不是实地探查所知,而是听说。
这听说的事,谁知道有几分作准。
郑恭如又看向北边,昏沉沉的天气,像是要有大风到来,而那昏沉可能是被大风卷起来的黄沙。
“找地方休息,等风过去再说。”
郑恭如催马到了高坡上,看到前边有一大片林子,他指了指那边说道:“到林子里宿营!”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百人的队伍随即催马向前进入密林之中。
郑恭如下令用搭建帐篷的苫布拉在树上阻挡大风,围成一个圆圈,所有人和马都在这个圈里躲避即将到来的沙尘。
他们忙活这些的时候,在大概几十丈外的一棵树上,有个汉子正在看着他们,像是一头盯着猎物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