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桢沉默片刻后,声音更低的回了一句:“壮士断腕。”
“什么意思?”
韩飞豹脸色明显变了变。
元桢道:“此时主公军中,有大概一万左右的老弱病残,还有万余人的民夫,这些人,实则是主公的累赘。”
韩飞豹懂了。
元桢继续说道:“先让这两万人假意进攻,只佯攻的话,埋伏着的宁军是不会出来的,等到了夜里,主公对手下将领说,将大营分做两处,以防被宁军偷袭而导致全军覆没,将军们必不会怀疑。”
“把那两万左右的老弱病残,安排在北侧安营扎寨,主公带剩下的三万多精锐在南侧安营,然后在后半夜,率军往南疾行。”
元桢道:“把地图拿来。”
韩飞豹的亲兵立刻把地图取出来递给元桢,元桢下马,在地上把地图铺开看了看。
他指了指地图:“主公,从这里一路往正南走,大概半个月就能进青州。”
韩飞豹道:“进了青州呢,又能如何?”
元桢道:“青州那边也有不少桑国的海盗横行,若能联络到桑人,或许可以借助桑人的海船,绕过龙头关进入兖州。”
韩飞豹道:“我们若放弃这两万人,手里只有三万多人的队伍,从冀州一路打到青州......稍有困顿,便会一败涂地。”
元桢:“主公,现在若攻打龙头关,也会一败涂地。”
韩飞豹犹豫不决,这场面,就好像回到了他要攻打西北的边关,去和铁鹤部汇合,而那时候元桢已经觉得铁鹤人败了,希望韩飞豹往东北走。
两个人的想法再次出现了矛盾,而且这种矛盾,元桢并没有办法解决。
“听你的。”
韩飞豹或许是想到了之前在西北的惨败,所以最终做出了和在西北不一样的决定。
他打算信元桢的。
但他不踏实,所以继续问道:“若到了青州,没有办法联络到桑人,又该如何?”
元桢道:“如我推测不错,冀州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可用,之前必会被冀州节度使调到西北去,现在还来不及回来。”
“所以若此处有伏兵,十之七八,是李叱之前就猜到了我们会往东北方向走,所以急调青州兵马过来。”
“所以若主公此时南下,埋伏于此的宁军,必会急匆匆追过来。”
“主公可在半路设伏,纵然不能将宁军一举歼灭,也可将其打的半残。”
“到青州之后,主公沿途收集船只,我们不需要太大的船横渡大海,只需要顺着海岸线一路绕回兖州即可,纵然没有桑国的海盗,我们也可到达兖州。”
韩飞豹沉默片刻,点头:“听你的吧。”
当天,韩飞豹下令进攻,却也只是做做样子,目的是为了麻痹埋伏着的宁军。
武先生确实没有料到,这支残兵败将,居然敢往青州方向逃窜。
他见雍州军佯攻,猜测是雍州军想把伏兵引出来,所以武先生下令按兵不动。
结果到了晚上,韩飞豹带着那三万多人的精锐队伍,连夜南下。
如果武先生的队伍人数多一些,在两下合围,韩飞豹想逃都逃不掉。
如果唐匹敌的大军追击速度再快一些,也可把韩飞豹堵在龙头关外。
奈何,算无遗策的大将军,这次也出现了失误,没有料到韩飞豹居然往南跑。
往南跑那是自投罗网。
元桢这一招往死路闯去寻生路,出其不意,确实骗过了宁军。
不得不说的是,元桢这个人的思谋,确实远在韩飞豹之上。
韩飞豹带着三万多人的队伍昼夜兼程的往南跑,连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敢耽搁。
而在龙头关外,那丢下的那两万余人的队伍,也只能是跳着脚的骂娘。
能骗过宁军,首先要骗过自己人。
韩飞豹下令两个营地之间,间隔五里,然后他撤走的时候,下令留下了所有旗帜。
所以北边那个营地里的雍州军,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老大跑了。
武先生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率军出击,此时韩飞豹已经跑了一夜一天。
大将军唐匹敌率军到了龙头关的时候,武先生刚刚把那支两万余人的雍州军打的哭爹喊娘。
大将军率军上去,片刻之后,这支被抛弃的雍州军队伍,也只能是原地投降。
审问之下,连俘虏都不知道韩飞豹往哪儿跑了。
唐匹敌和武先生商议了一下,和武先生合兵一处,往南继续追赶。
唐匹敌都不得不感慨,这个韩飞豹,真的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总是能在关键时候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