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对啊。”
李泰拿起另外一个账册细心看着,开口道:“账册上记载,说是下邽县的赋税已经收到了十年后,哪怕是这两年的赋税未交,那剩余的八年赋税呢?既然收上来了,为何没有上呈给朝廷?而且我大唐说的赋税,什么时候可以提前收这么多年的?”
“小郎君有所不知啊。”
施闲双手一摊,露出无奈神色道:“这都是前任县令的主意,前任县令说趁着下邽县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都有余粮余钱,趁着先多收几年的赋税,这样百姓们未来几年也轻省,县衙也可以和他们秋毫无犯,却哪里想到,没多久前任县令就病死了。”
李泰玩味看着他:“那真是巧了啊。”
施闲笑道:“谁说不是呢。”
刘沛却神色大怒,扬起手掌砰的一声猛然落在案牍上,怒声道:“巧什么,这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两年赋税未曾上交给朝廷也就罢了,下邽县竟然还能提前收缴十年的税赋,谁给他的胆子?上任县令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做出这等掉脑袋的事!”
施闲皱眉道:“刘县令,前任县令已经病死,就算你有疑惑,前任县令也不能死而复生,来回答你的问题啊。”
“……”
刘沛语气一噎,心中恼怒不已,是啊,前任县令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可要说这件事没有蹊跷,打死他也不相信。
大唐各个州县的县令,都是从外郡调任过来的,都不是本地人,他们若是敢做这种,本地的县丞、县尉甚至是豪绅们,能看得下去?刘沛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能,那便是当地的县丞、县尉和豪绅们,同时做了一个局,故意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然后将这一切的罪责全部推到前任县令身上。
再然后,前任县令突然病死。
是不是真病死不知道,但也不排除被迫病死啊!
想到这,刘沛心中感到不寒而栗,低头凝视着案牍上的酒樽,喉咙攒动了几下,感觉再喝不下去。
这个下邽县,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如果自己非要查的话,可能下场会和前任县令一样,来一个暴毙也不是没可能!
刘沛顿感手脚冰凉,但若是不管不顾,一旦朝廷查下来,恐怕自己也得遭殃,而且即便是自己想要彻查到底,谁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县丞、县尉、以及豪绅们,都是一伙的!谁会听自己的调遣?
“前任县令病死,确实不能死而复生,来回答咱们的困惑,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啊。”
就在此时,旁边稚嫩的嗓音传入刘沛的耳中:
“查嘛,查一查总是好的,就先一点一点的查,比如找下邽县的百姓们问一问,前任县令是怎么让他们提前交纳十年赋税的,提前交纳这么多年的赋税,我想百姓们心中也不乐意啊,对不对?难免有些怨言,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
施闲、何超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直勾勾盯视着那名孩童。
何超皮笑肉不笑道:“刘县令,这位小郎君,见识不俗啊。”
施闲语气平静道:“听闻咱们当今陛下的年龄,和这位小郎君的年龄差不多少,听小郎君一言,若不是知晓此地是下邽县,还以为是当今天子亲临了呢。”
刘沛默然不语。
陛下亲临?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