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解散了很多仆从,宅子的运作也渐渐停滞了下来,如果真的入不敷出,我们不如卖掉它,带着孩子们去住公寓……”
谢尔盖锤着桌子,吼道:“我可是演艺界的王,这片土地上最知名的明星!你让我去和普通人一样吃穿住行,那我的面子往哪放?!”
“面子?为了你的面子,我们已经遭了多少罪了?现在每个月最大的支出还是你的订制衣服、房屋修缮,明明现在都没多少人来拜访了!”
“会,会有人来的……”谢尔盖颓唐地摆了摆手,“会像以前那样,渐渐好起来的……”
而此时,林闲抬起了头,他看见长高了一些的娜塔莎正在二楼,静静地通过窗户看着这一切。
“经济下行,人人都在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发愁,自然没有闲情雅致去听高雅的音乐会,看费时的电影了。”
……
下一个记忆点。
随着场景的变换,林闲循着白雾进入洋房,来到了三楼的寝室。
“亲爱的,你疯了吗?这些是什么?!”
推开门,林闲首先看见的就是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质问着丈夫的柳德米拉;还有旁边已经衣衫凌乱,眼窝深陷的谢尔盖。
“谢尔盖这个人应该非常看重面子:他在别人面前始终维持着得体的外表,即使家道中落也要最低限度的维护着豪宅。用老话说,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作为一个自傲的成功人士,他放不下自己的身段。”
林闲撇开争吵的两人,他看了看桌子,发现上面摆着一张房契。
此时,柳德米拉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房契,而是她手上的小包:“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闭嘴!”面对妻子的质问,状若疯癫的谢尔盖一巴掌就把她扇倒在地,完全没有之前的风度,“我只是……只是解压……解压……”
柳德米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而林闲的眼神则瞟向了被打落在地的小包,以及从小包破口处溢出来的粉末。
“唔,果然是瘾品。”
林闲摇了摇头。
“破坏一个家庭,最快的东西。”
谢尔盖看着落地的小包,他赶紧趴在地上小心地用手笼起粉末,就像是笼起一簇簇金银财宝一样。
“亲爱的,你……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柳德米拉痛心疾首,她本是一个行事温柔软弱的女子,但此时也不禁动了真怒。
“你懂什么!”谢尔盖站了起来,他推开自己最爱的妻子,怒吼道,“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你知道吗?”
“自从没有戏接了后,我走过街道,那些街边的平民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他们不再是看着‘尊敬的演员谢尔盖先生’和‘基辅的白杨’,而是一个落魄的穷鬼!就连我打出租车,司机在让我签名的时候,都会讽刺地问我:白杨先生,你下个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啊?我全家都是你的粉丝!”
“自我意识过度,接受不了生活的落差;自尊的极限就是自卑,在环境改变之后一下子引爆了出来。”
林闲对谢尔盖的改变看得真切:其实出租车司机真的在讽刺吗?不,对方可能真的只是作为粉丝,关切地问一下感兴趣的事情而已,而这简单一句话在已经非常敏感的谢尔盖心里,就已经变质了。
仿佛世界都在嘲笑他从山峰摔落谷底。
“极度自尊其实就是不自信,豪宅和生活的不节制不过是为了向别人彰显自己的强大,但一旦被剥落了黄金的外衣,那瑟瑟发抖的蜷曲身体便暴露了出来。”
林闲或许理解了,自视甚高的谢尔盖是怎么沾上的瘾品。
此时,画面定格,暗暗哭泣的柳德米拉和趴在地上将一撮撮粉末放在手心,眼神委顿却狂热无比的谢尔盖,成为了新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