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这神态真的是越描越黑,难免不让人生疑……”
这时,陌子鸣不由叹了一声:“罢了秦兄,他不承认也就罢了。
正所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必宁兄乐在其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这……画里的人,也能走出来?”
吕不平一脸惊疑地瞟向那幅画。
陌子鸣笑了笑:“呵呵,这个你别问我,要问宁兄。”
“我……”宁采臣眼神变幻了一阵,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陌兄,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你的身子骨已经虚弱得不像话,阳气大量流失。
就你现在这状态,不出意外的话还能撑一个月。”
此话一出,宁采臣终于有点慌了。
他自己的身体当然心里有数。
有心想说一句沉迷女色我愿意,终于还是说不出口。
“还请陌兄指点迷津……”
“那就要看你够不够坦诚,先说说,这画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
“表哥,陌兄、吕兄都不是外人,就算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们也不会四外宣扬。”
宁采臣犹豫了一会,又走到门口看了看,这才关上门走了回来。
“好吧,我说……”
这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天,宁采臣去附近的乡场买东西。
返程时,在场口见到了一个卖旧字画的摊,便下意识上前看了看。
结果也不知何故便看中了一幅画。
倒也不是说那幅画的水准有多高,大致上也就是正常水准,宁采臣自己也可以画出来。
但,他偏偏就是喜欢那幅画,花了五十文钱买了下来,并挂在自己平常读书的屋子里。
读书之余,便走到画前细细观摩一番。
其实,他喜欢的是画里的女子,大有一种一见钟情之感,所以才会掏钱买这幅画。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来月。
那晚,他读书读到很晚,时间坐的长了难免有点腰酸肩麻。
正当他放下书舒腰扭脖之时,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轻轻替他捏肩……
大半夜的,门关着,窗户也关着,怎么会窜个人进来,还帮他捏肩?
同时,还闻到了一缕淡淡的幽香……
那一刻,宁采臣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身体僵直,颤抖着声音问:“谁?是谁在后面?”
身后传来一声娇笑:“公子莫要惊慌,奴家只是见公子疲乏了,便替公子松松筋骨。”
“你……你……你是人是鬼?”
宁采臣虽然惊怕,倒也没有吓得惊慌失措,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奴家正是公子日日盯着看的画中人。”
“画中人?你是那画中的女子?”
一时间,宁采臣既惊又喜,全然忘却了畏惧为何物,缓缓转过身来。
以前,他看过一些鬼怪志异类的话本,对于书里那些书生的各种奇遇很是向往……
没想到这样的好事有一天也会轮到他的头上?
转过身一看,还真是画中的那个女子,着装、容貌一模一样。
再下意识看了看那幅画……画上的女子果然不见了,只留下一片人形空白印记。
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宁采臣不信了。
内心里无比的惊喜。
不过,惊喜归惊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可以从画里走出来?难道你是仙女?”
女子幽幽叹息了一声:“要是仙女就好了……不瞒公子说,奴家名唤小芊,已经去世多年……”
宁采臣大吃一惊:“你……你是女鬼?”
去世多年,不是鬼是啥?
“嗯~不过公子不要怕,奴家绝不会伤害公子。”
闻言,宁采臣不由大胆地起身抓起小芊的手……的确有点凉,不过触感一片柔软玉滑,令人心里为之一荡。
“公子为何天天站在画前盯着奴家看?”
小芊似有些害羞,脸色羞红,低头轻声问了一句。
“因为,当初我一见到姑娘的画像,就忍不住喜欢……”
“多谢公子厚爱……”
交谈了几句之后,宁采臣看着朝思暮想的画中人儿近在眼前,不由得心猿意马,牵着她的手走向墙边。
这里虽然是他读书的地方,但为了方便休息,墙边摆放着一张简易的竹榻。
“公子……”
“小芊……”
月隐,灯灭。
此晚之后,小芊每夜都来,鸡鸣时分便离开。
宁采臣虽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法,但,却又割舍不下这段骑缘。
“天啊,表哥,你竟然……”
秦松本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想当初,他和红袖不也一样?
吕不平则一脸怪异道:“宁兄,我有点好奇,这女鬼跟人……咳,你俩那啥……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宁采臣:“……”
如此隐私之事,你让小生如何回答?
“行了,这种问题吕兄就别当众问了……
宁兄,据你所讲的经历来看,那个叫小芊的女鬼应该没有害你之心。
但,她毕竟是鬼,其阴气不知不觉就会入侵你的身体。
一旦阴气积累过多,就会全面压制你自身的阳气,导致阴阳失衡。
那时候,你的生命也就算走到了尽头……”
毕竟鬼跟妖不同。
秦松虽然也经常跟红袖在一起,但红袖乃是狐精,只要秦松克制一些,不要放飞自我,那就没啥问题。
假如再辅以一些特殊的双修之法,反倒还会获得不小的好处。
鬼,却属于一类极其特殊的存在,本该呆在阴间界,与人类世界,也就是阳间界属于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鬼的阴寒之气。
听完陌子鸣一番话,宁采臣愣了一会,随之嗫嚅道:“那……那有没有……有没有两全其美之法?”
吕不平一脸无语:“宁兄,听你的意思还是对那女鬼念念不忘?”
“我……”
宁采臣的表情看起来分外纠结。
他在乎自己的生命。
但他同样也在乎小芊。
在乎二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秦松感同身受,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表哥的肩,随之冲着陌子鸣耳语道:“陌兄,难不成真的没有法子解决?”
陌子鸣想了想,道:“这样吧,等我先与那女鬼见上一面,至少要摸清她的底细再说。”
一听有了希望,宁采臣不由惊喜不已,连连作揖:“多谢陌兄,多谢陌兄……”
……
午饭,说不上丰盛,但对于普通农家来说,也算是尽力了。
主菜自然就是被宰的那只鸡,另外配了几道时令小菜。
宁采臣有些不好意思道:“粗茶淡饭,还望三位不要嫌弃。”
“宁兄言重,倒是我们三个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一听这话,大娘赶紧摆手:“不打扰不打扰,你们都是贵客,请都请不来。”
吃完饭,宁采臣提议说带三人出去逛逛。
“咱们这附近也没什么名胜古迹,唯有一处娘娘岗可以去看一看。”
“娘娘岗?这地名可有什么说法?”
秦松忍不住问了一句。
“前朝时那里有个村子曾经有女子被挑选入宫,后来成了贵妃娘娘。
后来,那个地方就改了名,改成娘娘岗,当地百姓还自发凑钱建了个娘娘庙。
那个地方风景还算不错,有山有水有瀑布……也不远,就七八里地。”
“嗯,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于是,一行四人说说笑笑,向着娘娘岗方向行去。
一路上全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几乎不见人烟。
走了几里地,眼前景象一变:一处青翠蜿蜒的山脉向着远方延伸,山下一条大河顺着山势流淌。
隐隐可见山间有几处高矮不等的瀑布飞流而下,汇入下方的河水中。
河中有几艘渡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快到了,翻过这片坡地就是娘娘岗。”
宁采臣抬手指了指。
越过坡地,一处山间小集镇映入眼帘。
“据说这里以前是个村子,后来娘娘岗有了一点名气之后,不时有人迁移过来,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小集镇。”
“嗯,下去看看吧。”
走下山坡不远,接近小集镇时,地面耸立着一块高约两米的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娘娘岗。
虽说石头经过多年风风雨雨的侵蚀,表面斑斑驳驳,布满了峰窝般的小坑,但那三个大字却清晰可辨,隐隐还能看到一丝油彩底色。
想来,时不时有人维护。
“娘娘庙在另一边,虽然规模小,但香火很旺,当地百姓每逢初三都要去祭拜,据说那个娘娘的生辰是正月初三……”
这也能理解,毕竟一个贵妃娘娘在百姓眼中可谓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
难得当地出了个贵妃娘娘,自然是一桩值得骄傲,值得纪念之事。
同时,人们也希望这位贵妃娘娘在天之灵,能护佑家乡风调雨顺,百姓平平安安。
集镇被山水环绕着,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四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向集镇。
走到场口时,见到一群人聚在一间小院子外,有人透过门缝往里探,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着……
一开始,陌子鸣并未在意,准备绕开人群去集市里转一圈。
结果,人群的议论声隐隐传入耳中,令他不由愣了愣……
“说怀上就怀上,这也太离奇了。”
“可不,前两天还好好的,突然就大了肚子……”
“要我说呀,八成是传说中的鬼胎……”
“你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正常情况下,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两天就大了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