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你来做什么?!”正因为心里有了这种猜测,所以他没有在看破对方身份之后第一时间把对方拿下,而是质问了对方。
也许是看出了费尔南此刻的心虚和纠结,基督山伯爵只是冷冷一笑。
“我奉陛下的命令而来,给您寻找一条出路,先生。”
“给我一条出路?”尽管费尔南心里对此早就已经盘算良久了,但是此刻他却不想表现出来,“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如果您到现在还看不出自己的处境,那我恐怕就要有点替陛下感到失望了,莫尔塞夫伯爵。”埃德蒙以温和优雅的语气,微笑地看着对方,“您所效忠的国王,目前已经摇摇欲坠,他马上就要带着他的王朝一起轰然坠地,您现在最需要的考虑的就是在王冠坠地之前找到一条出路,不是吗?”
费尔南脸色一白。
这位基督山伯爵目光犀利,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虽然对方此刻面带笑容,但是站在他面前,费尔南不自觉地就会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他是奉罗马王的命令来策反我的!费尔南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一想到这里,费尔南就打了个激灵。
虽然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怎样跳船,可是当这个机会突然降临到他的面前时,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仓促。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现在就信任他吗?还是应该再观望观望?
就理论上来说,现在时间紧迫,有跳船的机会应该赶紧跳船,可是如今时局扑朔迷离,费尔南也不能确定接下来一定就是波拿巴家族上位,他又有点犹豫,不想那么快表态。
但从好处想,伯爵找上门来专门策反自己,这也说明罗马王真的还记得自己,这也意味着如果自己投奔过去的话,肯定可以得到更加优厚的待遇。
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费尔南迅速地从慌乱当中恢复了镇定。
“您说您奉了罗马王的命令,有什么实据呢?”
“哈哈哈哈……”伯爵一声大笑,然后略带揶揄地反问,“如果我没有得到陛下的命令,我又何必孤身犯险,把自己的性命送到您的手里呢?”
此刻埃德蒙的笑容爽朗和坦荡,不带任何一丝迟疑和紧张。
他确实也没有任何紧张。
因为,他在亲手把自己的仇敌推入深渊,那种兴奋感已经压倒了内心当中的恐惧,让他无所畏惧。
自己到底应该怎样报复自己最大的仇敌?在每个因为仇恨而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当中,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是在和未婚妻的婚礼上被人带走的,那时候懵懂无知的小水手,正在迎来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而接下来迎接他的,却是暗无天日的黑牢,与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刑期。
那种从人生最高处骤然跌落到谷底的感觉,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让他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痛楚。
所以,他要让自己的仇敌也体会到这种痛苦。
那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就要给他希望,让他感觉自己会飞黄腾达,让他在自己一生当中最得意的时刻,把他打翻在地,然后赐予他最剧烈的痛楚,只有这样,才能够稍微发泄他心中淤积的仇恨。
所以,他要来策反费尔南,把他送到陛下面前,让他得到陛下的嘉奖,让他满心以为自己即将飞黄腾达……然后再亲手扼杀费尔南的希望。
只有让对手品尝过自己曾经的痛苦,这才是一次完整的复仇。
所以他来了。
确实,他这么做会有风险,等于把自己主动放到了费尔南的虎口当中,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费尔南当成奸细灭口,可是埃德蒙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执行了这个计划。
如果你连直面自己仇敌的勇气都没有,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报复?
费尔南不可能知道伯爵心中所想,所以从伯爵的坦荡态度当中,他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安心感。
确实……自己最大的忧虑,在不期然间被解决了。
在自己和罗马王之间,有了一个可靠的交流媒介,也就是说,自己有机会及时跳船了!
一时间,一股狂喜涌上了费尔南的心头,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种狂喜压制住了没有表现出来。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不能卑躬屈膝,这一点费尔南还是知道的。
“我很高兴罗马王还记得我微末的名号。”他有意把态度放得更加缓和了一点,“但是……马尔蒙元帅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背弃他。”
费尔南的用意只是讨价还价,然而埃德蒙却只是轻蔑一笑。
“伯爵先生,我不知道是马尔蒙元帅对您的恩情大,还是那位可怜的阿里帕夏对您恩情更大呢?”
“什么!”骤然听到这个名号之后,费尔南怒睁双目,一瞬间差点失去了理智,产生了想要把对方灭口的心思。
然而,费尔南的杀气腾腾并没有吓住埃德蒙,他反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对方紧张的面孔,“伯爵先生,您应该记得,我们是从约阿尼纳过来的,我们知道您在那儿做过什么。”???..Com
基督山伯爵的冷言冷语,让费尔南一时泄了气。
他的用词是“我们”,杀了他也没用,灭不了口。
自己的黑历史,已经暴露在罗马王那里了。
也就是说,只要罗马王愿意,随时可以用这个丑闻让自己声名扫地,就算未来躲过这场危机,但当年出卖阿里帕夏一事仍旧可以在上流社会让自己无法立足,所谓的前途也只是泡影。
一时间,他的脑中一片混乱。
“您不必紧张,这件事,陛下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埃德蒙再适时地给了对方一点安慰,“他要我向您转告,他不在乎您过去干过什么,他只看您接下来的功劳,只要您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不会有任何人嘲笑您,相反……您会得到您想要的一切!伯爵,选择已经摆在您的面前了,我想您一定会知道该怎么选的。”
接着,他以冰冷而又轻蔑的视线,俯视着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的费尔南,“那么现在,请告诉我您要怎么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