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妮丝不耐烦了,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埃德蒙的手,然后搀扶着他一起往外面走了出去。
在下楼的时候,埃德蒙只感觉浑身抽痛,几乎每走下一个台阶都是一种煎熬,而他这时候更加感激艾格妮丝的帮助。
“艾格妮丝小姐……您太客气了。”他满怀感动地说。
“您就别客套了,今天把您带过来的是我,换言之您被打得这么惨也有我一份责任,既然我没有尽力阻止您被打,至少我应该在现在给您一点帮助——”艾格妮丝想也不想地回答。
接着,她又像是在安慰伯爵一样,继续说了下去,“还有,我请您不要记恨我的老师……她脾气古怪,老是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绝不是故意针对您。而且,我可以跟您保证,她对您没有任何敌意,相反她真的很看好您未来可以成为优秀的剑手呢,只是没办法达到顶尖而已……她甚至为此感到有些遗憾,因为您过人的天赋被浪费了。”
埃德蒙静静地听着,同时看着艾格妮丝认真辩解的脸。
他并没有因为艾格妮丝的辩解而对比昂卡改观,但是他对艾格妮丝本人却充满了敬意。
多好的姑娘啊……
当初梅尔塞苔丝也是如此善良淳朴。
尽管把梅尔塞苔丝这个渔民家的孤女和艾格妮丝这样的公爵小姐相提并论,似乎是对艾格妮丝的羞辱,但是对埃德蒙来说,“像当初的梅尔塞苔丝”,是他心里能够找到的对一个女孩儿的最高赞美了。
虽然有些可笑,但是这就是他的执念。
所以他越发不愿意让艾格妮丝小姐遭遇到那种痛苦的抉择了。
埃德蒙-唐泰斯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思路来,只觉得不光身体痛,连脑袋都疼了起来。
“伯爵?您是走不动了吗?”艾格妮丝发现了埃德蒙的异常,“那我们休息一下吧?”
“无妨,我们尽快回去吧……”埃德蒙勉强地控制了心神,然后流着冷汗回答。
现在想不出办法也不要紧,先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艾格妮丝搀扶下,埃德蒙走下了楼,然后乘坐她的马车,沿着原路一起回到了埃德蒙的宅邸。
虽然全身疼痛,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埃德蒙还是集中注意力,牢记了刚才的路。
一来一回两次,对他来说,足够把这一条路线牢记在心,再也不会有什么疏漏了。
直到把他送回到家中之后,艾格妮丝才向埃德蒙告辞,“再见,伯爵。这几天您先养伤吧,等过段时间我再过来探望您。”
“艾格妮丝小姐,我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女士吗?”埃德蒙连忙问。
“您还敢见她呀?”艾格妮丝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又笑了起来,“行,那我看看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跟她说一声。”
“好的,让您费心了。”埃德蒙笑着向艾格妮丝挥了挥手,“再见,艾格妮丝小姐。”
“再见,先生。”艾格妮丝屈膝向埃德蒙告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埃德蒙表面上笑容满面,心里却感慨万分。
陛下跟比昂卡有仇,而比昂卡又是艾格妮丝小姐的老师,那么如果艾格妮丝知道其中的一切,那么势必会陷入到两难当中,无论是哪种结果,恐怕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所以,要么就从头到尾瞒着她,让她不知道这一切。
要么就想办法请陛下开恩,留下比昂卡一条命。
这两种解决办法都很有难度,而且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让他永远失去艾格妮丝的尊敬和友情,或者就会让他在陛下那里成为一位不忠之臣。
这两个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以说,对他而言,这也算是如履薄冰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想要去试一试,不为别的,就为了艾格妮丝小姐对他的尊重和帮助。
他挣扎着全身酸痛的身体,回到了书房当中,然后耐心地书写自己对陛下的月度报告。
在这一次报告当中,他原原本本地写好了自己见到比昂卡、以及在之后被比昂卡狠狠“教训”的经过,并且还就比昂卡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做了分析,甚至还画了一张简图,上面标明了比昂卡寓所的位置——他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会让陛下赞赏他这一个月来的成果。
当然,随着报告附上的,就是埃德加那一幅画作了。
哪怕不考虑其中蕴藏的杀机,这也是一副具有艺术价值的作品。
用专用的密语写好信之后,埃德蒙小心翼翼地封好了信封,然后把它塞到了一个特制的匣子里面。
接着,他把特雷维尔侯爵给他安排的仆人叫到了自己的跟前。
因为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埃德蒙跟他已经比较熟悉,两个人形势也越发配合流畅了。
“把这封信送出去。”见到仆人之后,埃德蒙直接对他下令。
然后他又指着旁边的一幅画,“另外,把这幅画也一起随信寄过去。”
仆人下意识地看了看这幅画,然后愕然发现,里面居然有自家的主母和她的妹妹。
但是他不敢多问,马上就收回了疑惑的视线。
按理来说,油画是可以卷起来带走的,但是因为这幅画是刚刚创作不久还没有干透,所以没法用这种方式带走,所以他干脆把画框直接拿了下去,然后一起封入到了一个大箱子里面。
等到了晚上,这些东西就会装入到马车当中,然后离开巴黎城,经过漫长的路途,来到它真正的主人手里。
那个少年人,将真正定夺比昂卡,乃至他们所有人在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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