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种种,我也不好细说,只是这些事情,了信师兄在这里面却是占了不少。我便和他讲了一些,想要他收敛一二。没想到他听了却暴跳如雷,直接痛骂是我在外面堕了林泉院的威名。”
“嘿嘿,当时我听到这‘威名’二字,忽然一朝醒转,仿佛醍醐灌顶!是啊,吾等入了佛门,本就应该一心礼佛,为世人减少苦痛。这什么威名不威名的,又哪里要紧了!”
说到这里,苦泉停下脚步,脸上似有一层光芒涌动,朝着顾少游就拜了下去。
顾少游一惊,连忙身子微侧,又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如此便好,大师能有所顿悟,实在可喜可贺。”
苦泉站直身体,微微一笑,脸上竟好似宝相庄严,双手合十道:“公子说的极是,林泉院承平太久,寺内难免有些藏污纳垢。我等又起了贪念和嗔念,动了名利之心,愧对佛祖,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顾少游听了,默默点头,心里对这苦泉和尚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这寺庙大了,难免就会生出事端,内部之争、名利之争、上下之争、同级之争……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会有利益之争。
那了信看了自己,就一脸愤愤不平,想来就是怕自己要去动他的利益。
要知道,一个组织庞大之后,那么最上面的掌舵人就难免力不从心,无法照顾到所有角落。因此便会有了“分权”,而权力这个东西,如果缺乏制衡和约束,那就会渐渐变质,出现了各种声音。
南少林寺自本朝建立之后,一直发展极为迅速,这种情况下,内部产生派系、利益之争实在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让顾少游有些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苦泉和尚,竟然那么快,就能跳出权力之外,不被这些外物所迷,看来此人佛法当真了得,不愧是南少林方丈天惠禅师的亲传弟子。
想到这里,顾少游点了点头,也肃容道:“如此便好,本朝至今也有百余年了,从上到下,沉疴不断。沿海之处更有倭寇踪迹不断出现,不管是保家,还是护国,南少林若能出上一份力,那当真是极好的事情。”
苦泉和尚轻吁一口气,连连点头道:“公子所说极是,林泉院以往的眼光还是太狭窄了,只看了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着实不该!公子也可转告顾老大人,就说鄙寺上下,但凭老大人吩咐,不管是僧兵还是军中教习,我们林泉院都在所不辞。”
顾少游听了这话,顿时一惊,对苦泉不仅有些刮目相看。若真有南少林鼎力相助,那不管是重整沿海的防务,还是整顿军队,对顾元昌来说,都是一件极好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自唐朝以来,少林寺一直受到了历朝历代的优待。
“僧兵”这个名词,甚至也可以说是少林寺专属!别的佛寺可没有什么僧兵这种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是一件极大的荣耀。
而且在未来的数十年里,僧兵抗倭的事迹,也是屡见不鲜。本朝正史上,还有少林寺帮助朝廷练兵的记载。
如今若有南少林的倾力相助,那么对顾元昌来说,这海防的体系上,倒是可以展开一番手脚。
虽然如今倭寇之乱刚刚起了苗头,还没有大规模蔓延开来,但顾元昌仍旧可以做许多工作,甚至是许多“前瞻性”的工作,比如地方护卫、僧兵教习等等。
利国,也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