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则许多人心里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老百姓,甭管这是满清的天下还是反贼的治下,都要人来种地交税的,所以应该不会为难自己这些升斗小民的。
所以难得的这些百姓们都当起了吃瓜群众,瞅着那些慌慌张张光着脑袋穿着宽袍大袖低头匆匆而行的大人物们,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有种看猴戏的感觉。
一时间,东安县城的理发行业和制衣行业以及布料行业竟然进入了一个短暂的火爆期,一些头脑敏锐的商家都在考虑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也插上一手。
杨村,总镇署。
小书房里,沈墨端着自己那个标志性的大瓷杯子凑在火炉前,跟坐在对面同样抱着个大水杯的戴文胜聊着天。
“这生意要做也是咱们做啊,怎么说也是咱们带动起来的。回头让小茹挑几个女工好的姑娘婆子在县城开上一家服装店,以后专门经营各种汉服和帽子头巾,甭管他是明朝的还是唐宋的,哪怕是秦汉时期的都行,只要是汉服,咱都可以做。”
沈墨听着戴文胜说着东安县城这两天的动向,眼前一亮说道。
戴文胜笑道:“主公英明,除了这个,咱们还可以开个专门制作假发的作坊和店铺。那些人剃光脑袋之后,现在还好,有帽子遮挡着。等到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光秃秃的脑袋就不好看了。这假发生意肯定有得赚。”
“除了假发,剃头这个生意也能搞一搞。”
沈墨道:“假发生意倒是可以做,赚钱不寒碜。但是剃头生意就算了,干这一行的都是穷人,就别跟他们抢这点蝇头小利了。”
戴文胜点头道:“主公仁慈,文胜受教了。”
沈墨摇头道:“也不完全是我仁慈,这世上赚钱的生意对咱们来说太多了,但是对于那些普通小民来说就是维系一家人生计的唯一来源。若是逼得他们没了活路,那搞不好咱们将来也会跟崇祯皇帝一样自挂东南枝了。”
前世,许多互联网巨头不要脸皮地跟摆摊卖菜的大爷大妈们抢生意,被舆论所不齿。
沈墨自然不能学他们。
钱要赚,脸也要有,不能为了赚钱脸皮都不顾了。
戴文胜点头受教。
沈墨又道:“你这件事干的漂亮。咱们到时候要是强行让这些人剃头,同意分田,恢复华夏衣冠,就算有军队镇压,也有可能会造成骚乱。虽然并不担心他们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但是能尽量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否则一个滥杀好杀的恶名传了出去,对于咱们以后的扩展会产生很多不利的影响。但是如果他们自己主动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天下到处都是满清顺民,沈墨就算要将鞑子赶走,就算要清算汉奸,但是也不能将天下所有人都杀光啊。
古往今来最残暴的君王也不会将前朝的官员百姓全部杀光的。
TLB都宣布赦免了所有反对他们的人,自己总不能不如一个极端组织吧。
所以才让戴文胜潜入这些士绅之中,故意放出风去,好让这些人自己主动行动起来。
到时候沈墨故作为难之后再顺水推舟,对于这些主动示好效忠的士绅给出一些优待政策。
这些人保住了命,还会心中侥幸,对沈墨生出感激之情来。
换句话说,沈墨本来想要拆掉他们的窗子,但是却先跟他们说要拆掉他们的房顶。
他们害怕了,就跟沈墨讨价还价,沈墨最后答应不拆屋顶,只拆除窗户,他们就会很开心,反过来还要感激沈墨。
但是如果沈墨直接说要拆掉他们的窗户,他们肯定会不乐意的。
如果强行推行,肯定会搞出一些骚乱来的。
但是现在这么一来,沈墨的名声保住了,甚至可能口碑会变得更好,本来的目的也达到了。
一举两得,双赢!
沈墨赢了两次。
戴文胜叹道:“主公果然目光深远。”
沈墨摇头道:“我不是目光深远,只是站在了许多人的肩膀上看的更远一些更清楚一些而已。”
戴文胜又问道:“主公,什么时候进城?”
沈墨道:“明日吧,该发酵的也都发酵的差不多了,是时候露面了。”
这几天,东安县城虽然拿下来了,但是沈墨的关注重点其实在永州府和周围其他县城的方向上。
上次永州府五百绿营兵全军覆没,清廷一直迟迟没有动静。
虽然沈墨认为自己这边搞出的动静还不算大,清廷派大军来围剿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沈墨也不能不做防备,骑兵大队这几日一直官道的几个方向上来回巡逻。
还好,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丝毫可疑迹象。
所以,沈墨决定明日进城,正式彻底的将东安县城的形势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