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了这一思路后,李潼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见了一下过去这段时间里两县衙役并诸坊街徒中维持治安、表现优异之人。
这些衙役街徒们大多出身底层、流外胥吏,做梦都没有想到竟能获得雍王殿下亲自接见,以至于在进入庄严肃穆的行台皇城后,都飘飘然如在云端。
中军将领们负责将这群街徒代表引入一处殿堂,殿堂中早有宴席设置,众人不无忐忑的小心翼翼入席,又等了大半刻钟,才等到中官唱呼:“雍王殿下驾到!”
“卑职等恭迎殿下!”
殿堂中群员起身作拜,因为心情激动、动作拘谨,迎拜礼节不免就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诸位免礼,且入席。事务缠身,有劳久候了。”
李潼自不在意这些礼节上的小过失,登堂落座后便笑语说道:“长安街坊清静与否,在于吏员恭劳肯事。行台施治以来,街市井然有序,今日宴席犒劳,唯是尽欢。令考选结束之后,行台将会加设小选,着重录取流外优等,授给官身,解褐入品!”
听到这话,一干衙役街徒们不免更加的激动,他们虽然也算官家人物,但不过只是流外胥员,只有入品才算是真正官身,可以自夸一句光宗耀祖,一时间不免叩谢连连。
待到众人千恩万谢、各自入席之后,李潼才又微笑道:“万年县不良帅马芳是哪一位?”
听到这话,马芳连滚带爬的出席叩拜道:“万年县不良帅马芳,叩见殿下,恭待教令!”
看到这不良帅马芳幞头下额缠白纱,李潼又微笑道:“马令史勤在缉捕,英勇事迹我亦有闻,据说令妻生产,尚入坊察捕贼徒,伤情所在,便是那日所负?”
“卑职闾里顽徒,父老不以器才相视,幸在殿下拣用授给法刀,岂敢因私废公!”
马芳听到这话,更是一脸激动的说道。
“母子是否平安?”
李潼看着这马芳又说道:“行台用士,不拘一格,但有报国之志,定有得用之时。但也绝不会催人骨肉分别,毁于家室教养。今日宴后,暂解职事,归第安养妻儿,以待小选,察录授新。”
“多谢、多谢殿下厚爱!卑职定肝脑涂地,以报殿下!”
说道这里,马芳又一脸忐忑的说道:“小儿新入人间,未有字号指称,今日斗胆请求殿下赐给一字。”
李潼闻言后稍作思忖,然后便不无恶趣的笑语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雅取‘云’字赠给令郎,盼其成人之后,不违父辈壮志。”
马芳听到这话,不免又是连连叩谢,但在稍作挣扎之后,却突然又有几分决然的顿首高声道:“殿下厚恩垂及卑下,卑职领受此恩,无惧性命相报!日前在事昭国坊,偶逢上卫甲兵护人入坊,其人帐幕厚遮,不似好样路数,竟能指使上卫甲兵跟从出入,殿下用士虽有鹰眼明察,但卑职职在如此,无论善恶,应当奏于上听……”
李潼听到这话,脸上笑容僵住,片刻后才干笑两声,并说道:“稍后出堂且入宿卫直处详录此事,内卫用事不便传告于众,是善是恶,自有审察。”
他心里有股冲动,想要问问这家伙,你他妈究竟那只眼看着老子鬼鬼祟祟、不是好路数?老子大凡气量小点,还给你带薪休假、等待升职,直接让你996干下去!
他又在堂中短坐片刻,然后召来行台其他官员代替自己主持宴会,并吩咐一定要优加款待,傍晚之前不准他们离开行台。
交代好这些,李潼才从夹墙返回王府,方待要登车,却又想起那马芳的话来,转头吩咐道:“准备仪驾,出访西康王邸。吩咐社监署,着令香行社召集诸制香名家往西康王邸,计议采买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