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先甩锅,我造反,是朝廷逼的;
“知祥国朝懿戚,受命庄宗,自节制于西川,遇鼎移东洛……因尽节而倾诚,遂梯航而入贡。”
——高了。表面上是说自己根红苗正、是前朝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在强调自己法理纯正的同时,暗指李嗣源法统不正,“遇鼎移东洛”,您是靠非法政变篡权得来的皇位。紧接着话锋一转,并不纠缠李嗣源的帝位来路,而是继续诉说自己的委屈,即便您篡位夺权,我孟知祥不是照样称臣纳贡嘛。
“五年之内,发运无虚。积数五十万贯,粗给中朝之费……至于屡加官轶,亦荷宠光。”
——摆事实,讲道理。您“有事于南郊”,我没少掏钱啊,五十万贯,还不足以表达心意吗?而且您也不断给我加官进爵,表示朝廷对我的认可。
“不幸间谍潜兴,窥觎显露,于阆中而立节,就列镇以益兵,摇动我军民,控扼我吭背……”
——敲黑板,划重点,这是我造反的直接原因:朝中奸臣离间两川,分割阆、果设立新藩镇,向两川进行军事渗透,散播谣言,蔓延恐慌情绪……
“累具上闻,冀粗轸于怀柔,希稍安于方面。而朝廷不以为德,转深其疑,竟乖鱼水之欢,自绝云龙之契。”
——继续甩锅,把挑起战争的罪责推给朝廷:我屡次上表指出朝廷的举措失当(割阆、果,增兵),希望朝廷悬崖勒马,不要激化矛盾,而朝廷却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但不自省反思,反而更加坚定地相信了奸臣挑拨离间的话。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知祥与东川相公已联姻好……朝闻鸡犬之声,暮接茄鼙之响。地里虽分于两镇,人心何异于一家,势比同舟,事资共济。”
——两川关系杠杠的,既是鸡犬相闻的友好邻居,又新结为儿女亲家,必然会同舟共济。
“今与东川点检马步军十五万人骑,分路往遂、利、阆、黔、夔等州,问逐制置之由……”
——两川不是键盘侠,十五万大军,就问你怕不怕。
孟知祥用一篇文采奕奕的檄文,把自己塑造成忠君爱国、却遭昏君猜忌迫害的小可怜,占尽了道德的制高点。宝宝心里苦,但要说出来,而且宝宝也不是好欺负的,蜀中十余万精兵勇将为我所用。
董璋兵临阆州城下,两川战争的第一场攻坚战即将上演。
阆州诸将达成了一致意见,认为董璋久蓄谋反之心,平时常用大量金银犒赏士卒,如今只需一声令下,士气高昂的东川勇士就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不宜与之硬刚,而应该紧闭城门,凭城坚守,先挫其锐气,不出十天,朝廷援军就会赶到,那时,东川兵就会逃走。
然而安重诲的心腹爪牙——阆州保宁军节度使李仁矩,却一票否决了坚守不出的策略。于公来说,“鹰派”领袖安重诲不希望看到保守消极的打法,他需要积极主动,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军事范畴,而是涉及政治立场问题;于私来说,李仁矩曾被董璋吓得屁滚尿流,奇耻大辱,让李仁矩始终无法释怀。
而且李仁矩还存在地域歧视,深信自唐末以来“蜀卒怯懦”的说法。
官大一级压死人,李仁矩下令:“蜀卒一向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岂能抵挡我精锐王师?给我出战!”
阆州守军被迫出城迎战,两军还未接触,阆州守军便不战自溃,一哄而散,逃回城中。
董璋趁机发动总攻,一举将阆州攻克,生擒大仇人李仁矩。董璋将李仁矩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