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过,虔州卢光稠脚踩两只船,同时向淮南和后梁归附。虽然史籍说淮南“尽有江西之地”,但卢光稠控制下的虔州、韶州等地只是在纸面上被淮南占有,实际的控制权并不在淮南。
在湖州叛附、赤石失利的同年,虔州刺史卢光稠病重,欲将军政大权交给军师谭全播。谭全播智谋广远,在卢光稠帐下有“小诸葛”之美誉,辅佐卢光稠白手起家,打拼下这份基业。
卢光稠与谭全播就是低配版的刘备与诸葛亮。所以卢光稠在病重期间,效法刘备托孤,要把权力交给谭全播。
谭全播坚辞不受,表示愿意继续辅佐幼主卢延昌。
卢光稠不久之后病逝,谭全播率诸将迎请其长子——韶州刺史卢延昌。卢延昌袭位之后,延续了父亲脚踩两只船的政策,淮南任命他为虔州刺史,他欣然接受,同时通过潭州马殷密奏后梁,说“我表面上接受淮南方面的任命,只是为了麻痹他,逢场作戏嘛,其实我是忠于中央朝廷的,我一定为咱大梁好好经营江西。”
朱温最精通纵横捭阖之术,尤其擅长驾虎驱狼,卢氏父子这点儿花花肠子还能骗过朱温?你不是要归附大梁嘛,好勒,走你——朱温大张旗鼓地任命卢延昌为洪州镇南军留后。
洪州镇南军治下数州,大约为今天的江西大部,如今镇南军辖州大部分都在淮南治下,唯有卢氏父子控制着虔州、韶州,朱温的这份任命明摆着就是挑事,这就等于公开——尤其是告诉淮南:卢延昌以江西之地归顺我大梁了,你看着吧;同时也是告诉卢延昌:狗嘴里抢骨头,从淮南手中夺回镇南军,夺来的就是你的。
徐温问计于智囊严可求,严可求定计智取虔州。在严可求的指点下,徐温在虔州附近的新淦县设置制置使,派遣军队驻扎,虔州刚开始很紧张,但严可求并不在此集结大军,而是定期轮训换防,久而久之,虔州人就相信了这只是淮南方面的常规部署,于是就放松了警惕。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猫腻就藏在这换防的队伍中。虔州人观察的不够细腻,如果仔细清点,就会发现,每次换防的部队都是来的多、走的少,就在这频繁的换防中,严可求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此屯驻了一支大军。
不久之后,卢延昌被部将黎球所杀,上表后梁,求归附。后梁便任命黎球为虔州防御使。屁股还没坐热,部将李彦图又杀黎球。而谭全播一直称病隐退,故而得以保命。
虔州乱局吸引了广州刘岩,刘岩趁乱攻取韶州,继而又攻取了潭州马殷治下的容州、高州等地。浑水摸了一把好鱼。
一年多的时间,李彦图又暴病身亡,于是虔州军民一起推戴谭全播做首领,谭全播这才外出视事。谭全播政治倾向明确,义无反顾地扎入后梁的怀抱,只向后梁称臣,而不再归附淮南。
又过了七年的时间,淮南方面费尽心机,才将虔州攻克,生擒谭全播。淮南人非常敬重谭全播的忠贞,不忍加害,遂将其释放。数年后,谭全播病逝于抚州,享年85岁。
淮南收复虔州的战役将在后文呈献。
至此,淮南与四周的邻居全都结仇,也都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军事冲突,并且都是以淮南的失利而暂告一段落。这对刚刚控制淮南政权的徐温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经过一番研讨后,徐温还是把目光放到了西面——两湖荆襄之地。
因为这里的地缘政治最为复杂,我们在前文讲荆南高季昌和南楚马殷的时候已经详细论述过,在此不再赘述。所以这里牵一发而动全身,最适合纵横捭阖,军事与政治重叠交错、互相影响,大国在此博弈,小国在此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