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口出,当着和尚别骂贼秃。张全义同志就是如假包换的“草贼”出身,就是监军口中十恶不赦、该死的“巢党”。监军不仅驳了张全义的面子,还指桑骂槐地侮辱了张全义。
张全义大怒不已,当即把他抽死(笞毙之)。此事发生后,“天下冤之”。
另外,有史料说朱温曾把张全义全家女人不可描述,还因此险些被张全义之子张继祚杀掉,前文分析过,是造谣抹黑;另有人把张全义收刘皇后为干女儿也列为张全义的污点,说张全义贿赂、高攀刘皇后,以求在后唐保身,我们前文也分析过,这真不是张全义主动靠拢刘皇后势力,而是刘皇后死乞白赖地认他当干爹,以证明自己不是卖假药的刘叟之女,当时张全义推辞再三,是李存勖出面,“庄宗敦逼再三,不获已,乃受刘后之拜”,所以《旧五代史》说“既非所愿,君子不以为非”。
总的来说,张全义的历史评价是相当高的,充分肯定了他对河阳地区的建设,政绩斐然。但是——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谁是胜利者?李嗣源。谁帮了李嗣源的大忙?张全义。
《五代史阙文》就对张全义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首先,认为张全义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本初巢贼”,黄巢失败后依附于诸葛爽,诸葛爽死后,与李罕之辅佐幼主诸葛仲方,不久之后与李罕之合谋驱逐幼主而自立,随后又驱逐李罕之而独占河阳。
之所以留给人们“忠心事主”的印象,不过是因他最后慧眼识珠,归附了朱温。他忠心事主,诸葛仲方是不是他的主公?李罕之呢?
其次,全面否定了张全义劝课农桑、发展经济的行为,认为这是他“敛民附贼,以固恩宠”。
自从归附朱温之后,张全义倾尽粮草钱帛,竭力供应汴州势力,为朱温的南征北战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所以《五代史阙文》说他助纣为虐,帮助朱温篡唐。
还说张全义本应与敬翔、李振等一同被族灭,之所以非但没有被杀,还受到礼遇的原因,就是他重金贿赂当权者(刘皇后),还主动进献郊天费用,这些难以计数的钱是哪儿来?还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故而《五代史阙文》说他“剥下奉上”。
第三,指责张全义御家无法。张全义还健在的时候,他的儿子们就起了内讧,其子张继业揭发检举其养子张继孙。
同光二年(924)6月,张继业上疏称:“弟张继孙,本姓郭,有母尚在,是我父亲养子。现发现他私藏兵器盔甲、招募勇士,欲图谋不轨,而且私家淫纵,有伤风化……臣大义灭亲,以免连累本家族。”
于是,李存勖降制,对张继业的大义灭亲提出表扬,对张继孙提出严厉批评,并将其由汝州防御使贬为房州司户参军同正,勒令其复还本姓,寻赐自尽,抄没全部家产充公。穷疯了的李存勖最喜欢的就是“抄没全部家产”。
而他的亲儿子张继祚,在后晋时亦因谋反而被杀。《五代史阙文》对此评论说这就是典型的祖宗作孽,报应在子孙身上。
我对《五代史阙文》的观点真的不敢苟同。
首先,说张全义“反复无常”,有些强词夺理。
在那个年代,有几个是从一而终的?身在江湖,身不由己。本书是以讲求务实的态度,以其是否对善待人民、是否对历史进程有积极推进作用为评判标准,所以本书认为,“治愈大师”张全义应该算是正面人物。
洛阳一带在黄巢之乱后期饱受战火蹂躏,特别是巨匪孙儒,在撤退时本着“我得不到的,敌人也休想得到”的宗旨,对洛阳实施了有组织地系统性破坏,如纵火、屠城。在张全义的治理下,短短几年时间,洛阳就具备了成为帝国首都的条件。对比同时期的那些军阀,张全义真的是一股清流。
其次,说张全义发展经济是为了盘剥敛财、贿赂权贵……这简直就是罗织罪名了,谬论,懒得驳斥。
最后,说张全义御家无法。也许是吧,亲儿子与干儿子为了争夺遗产而内讧火并,是那个时代的独特产物,不仅仅是张全义,朱温、王重盈、李嗣源……帝王将相遭遇此事者,比比皆是。
但是,如果非要说张继祚谋反伏诛,是张全义“余殃”的话,就有点儿说风凉话的意思了。
张全义力挺李嗣源挂帅,使得李嗣源终于逃离洛阳虎口,并很快因此次挂帅而龙登九五,对于李嗣源来说,张全义老同志绝对是“开国功臣”。如果说有所粉饰美化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五代史阙文》认为史官因为某些“你懂得”的原因,故意隐去了一些史实,比如张全义,很明显是经过了美化,“虚美尤甚”,认定张全义根本不能称为“名臣”。而且还指责那些赞美张全义为名臣的人是“负俗无识之士”,古代史官也有喷子。
百家争鸣,不拘泥于一家之言,这就是历史的魅力所在。所谓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