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光打算投奔沧州刘守奇(后文会讲述刘守奇出现在沧州的原因),时值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刘守光双脚被严重冻伤,肿痛难忍,又迷失道路,逃到燕乐(今北京市密云县东北),白天在山谷中躲藏,夜晚行走,一连几日没有东西吃。
刘守光让姬妾祝氏去村中乞讨食物。村民张师造见她不同于寻常农妇,心生疑惑,盘问之下,终于使她暴露身份,也问出了刘守光的藏身之所,于是带人将刘守光及其两个老婆、三个儿子抓获,打包送与河东军报功领赏。
李存勖正在举行庆功宴会,官员把刘守光押到,李存勖当即调侃道:“主人怎么听到客人到访后,逃得这么远?”
刘守光无地自容,与父亲刘仁恭一同被送到馆驿,得到了较为舒适的待遇,李存勖为他们供应饮食衣物及生活器具。
李存勖把消灭桀燕、俘虏刘守光父子的消息昭告天下,写成“露布”。
露布,最初的意思是不封口的公文,表示人人可看,后来多用作政治宣传,即把告捷文书写在布匹或绸缎上,用竹竿挑起或在地上拖行,让老百姓参观。
刘仁恭、刘守光戴着手铐脚镣,站在露布之下,经受着最后的侮辱。
刘仁恭夫妇对刘守光大声唾骂,“逆子,看你把咱家害得多惨!”刘守光低头无语。
豁子嘴吃肉,肥也别说肥。
几天后,李存勖途径定州,与王处直一同进庙焚香;当天入境成德,王镕亲自到边境迎接。
乾化四年(914)正月初一,王镕到李存勖营帐拜年祝福,同时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说自己久仰刘仁恭大名,想借此机会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刘窟头。
李存勖征讨幽州前,王镕曾与李存勖在娘子关会面。李存勖管王镕叫“叔”,而王镕管李存勖叫“四十六舅”,二人又结成了儿女亲家,王镕幼子王昭诲娶李存勖的女儿(娃娃亲,王昭诲此时应该还是婴儿)。所以李存勖与王镕的交情不一般。
面对王镕的请求,李存勖一口答应,随后命人撤去刘仁恭、刘守光的刑具,领到席上,供人参观。
刘氏父子向王镕下跪磕头,王镕亦叩头回拜,并赐衣服、马具及酒食。客气了两句之后,刘氏父子居然真的大大咧咧地入席,开心地饮酒吃肉,毫无惭愧之色,这脸皮比幽州的城墙要厚。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当天,李存勖用铁链子拴着刘仁恭、刘守光,像牵狗一样,命他二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军乐队高奏凯歌,进入太原。
李存勖把刘仁恭、刘守光带到李克用庙前,告慰先父在天之灵,然后亲自到刑场上监斩。
刘守光吓得魂飞天外,大叫道:“我自知难逃一死,可有一事不服!怂恿我拒绝投降的,是李小喜,可他反而投降,卖主求荣,我死有不甘!”
李存勖找来李小喜,让二人当面对质。
面对旧主,李小喜目露凶光,厉声斥责刘守光,“你对父母兄弟的禽兽行为(私通父亲小妾、囚禁父亲、杀死哥哥),也是我教你的?”
李存勖见到李小喜这幅小人得志、悖逆旧主的嘴脸,不由大怒,下令:先斩李小喜!
刘守光趁机乞求道:“我擅长骑马射箭,不失为将才,大王欲霸天下,何不留我效力?”
他的伪皇后李氏、妃子祝氏都十分鄙夷他,斥责道:“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了,别丢人了好吧?事到如今,即便苟活,又有什么意义?大丈夫有死而已,有何惧哉?”
两个弱女子倒是昂首挺胸,慨然赴死。
刘守光至死都哀号不止,哭求饶命之声久久回荡。
斩首刘守光之后,李存勖下令,把刘仁恭押到代州,在李克用墓前,把刘仁恭剖腹挖心,再斩首。
李存勖,终于完成了父亲的第一个遗愿,消灭幽州刘氏父子。将幽州卢龙军、沧州义昌军纳入河东版图,镇州成德军、定州义武军也变成了河东集团的势力范围,整个黄河以北,后梁的势力范围就只剩下了魏州魏博军,而且也陷入了河东集团的三面包围之中。
在灭掉幽州刘仁恭父子之后,李存勖与王镕、周德威在赵州举行了三巨头会议,打算乘胜南下,攻取后梁的邢州东昭义军。
李嗣昭从太行山以西的潞州前来会师,后梁魏博节度使杨师厚率部增援邢州,眼看一场恶战就要打响。
关键时刻,河东一员裨将曹进金阵前变节投敌,投奔后梁,将重要的军事情报出卖给后梁。李存勖综合分析之后,决定取消战斗计划,撤军休整。双方偃旗息鼓。
对于叛徒曹进金,李存勖只能宣布收回他的“云”字……“进”字。
幽州刘守光僭越称帝,吸引了河东主力,使之在取得“潞州之战”、“柏乡之战”的胜利后,主动由攻转守。这是朱温收复失地、挥师北伐的重大时机,而且这还不是唯一的时机。因为与此同时,王建与李茂贞公开决裂,岐蜀内斗,也帮朱温消除了西部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