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驾幸凤翔(2 / 2)

【驾幸凤翔】

早在昭宗驾幸华州的时候,崔胤就指点朱温兴修东都洛阳,做好迁都洛阳的准备,朱温把修复工作交给了治愈大师张全义,如今,东都洛阳基本做好了迎驾的准备。

朱温也有挟天子到洛阳的打算,只不过当时尚无问鼎长安的实力。而今,收服了河朔,控制了河中,打残了河东,在崔胤的怂恿教唆之下,朱温终于“始萌问鼎之志”。

朱温立刻调整战略重心,返回汴州,做了大规模的紧急动员令,要集中主力,逐鹿长安。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安,京师震动。

昭宗紧急召见韩偓,询问消息的可靠性,并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朱温必须事先与李茂贞沟通,达成共识之后,才可前来“清君侧”,必须防止两藩在长安发生冲突。

几天后,昭宗又忧心忡忡地召见韩偓,说道:“董彦弼、周承诲这帮人气焰一天比一天嚣张,不可一世,他们跟凤翔驻军统领李继筠一同进出皇宫,在大殿上吆五喝六,呼唤宫女和小宦官陪酒,简直不成体统!”

韩偓又放马后炮,“我早知道会这样,这事儿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三使相”)正月立功的时候,陛下就该只赏赐他们官职爵位、田地宅院、金银绸缎,而不应该准许他们随意出入皇宫。他们这种人,没文化、没教养、不知礼数、不知分寸,而且唯利是图、嚣张跋扈,很明显,他们是被宦官利用了,故意教他们这样的。”

事后诸葛亮。

他说的没错,韩全诲等宦官老谋深算,故意让“三使相”(除孙德昭)欺凌圣上,扰乱宫廷,配合着李继筠,把皇宫内外搅得鸡飞狗跳,为驾幸凤翔制造舆论基础。

“当初就该”的意思等同于“现在没辙”。昭宗只剩下了后悔和惆怅。

十月,朱温完成了集结,率军从汴州出发。

韩全诲得到消息后,立即命李继筠、董彦弼、周承诲等劫持昭宗,前往凤翔。

事不宜迟,劫驾行动立即开展,先派部队控制所有宫门,对所有出入人员进行全面的搜身检查,封锁皇帝和大臣的来往消息,特别注意搜检“衣带诏”。

韩全诲切断了昭宗与大臣之间的联系,昭宗无法与韩偓等人见面,势同软禁,只能与何皇后对面哭泣。

随后,韩全诲命令昭宗到内殿召见文武百官(没错,是宦官命令皇上),宣布撤销禁止宦官与宰相同时升殿的诏书,从现在开始,韩全诲等人与宰相同时出现在延英殿,跟昭宗讨论国家大事。朝政再次被宦官把持。

李继筠派部众洗劫了皇宫宝库里的金银珠宝等财产;韩全诲派人把各亲王和宫女先行送到凤翔。

月底,朱温亲率四镇精锐七万大军在河中集结,上疏请昭宗移驾东都洛阳。京师震恐,官民纷纷逃窜,躲进高山深谷。当天,文武百官无一人入宫上朝,皇宫内外一片冷清。李继筠率兵包围皇宫,严禁任何人出入,随后纵兵劫掠。长安城里的居民只能穿着纸糊的衣服御寒,举目所及,一片悲凉疮痍。

“三使相”中的孙德昭不愿参与劫驾,被韩全诲等孤立排挤,无奈之下率领所部六千余人会同关东各镇在京驻军,收缩进长安城开化坊进行守卫,向崔胤靠拢(崔胤家住开化坊)。于是这里成了避难所,文武百官及长安百姓纷纷逃进开化坊,寻求庇护。

昭宗的贴身宦官前来召唤崔胤,说奉皇帝命令,要求文武百官入朝。崔胤等人全都上疏推辞。

很明显,这是韩全诲一党矫诏,打算劫持文武百官同去凤翔,以便宣告“凤翔流亡政府”的合法性。他的这一伎俩被孙德昭和崔胤粉碎。

留给韩全诲的时间不多了,他率军进入内殿,对昭宗说朱温已经逼近京师,要劫持皇上去洛阳,企图谋朝篡位,请陛下赶紧跟随我们去凤翔避难。

昭宗断然拒绝,“朕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随后手提宝剑,登上乞巧楼,摆出坚定的姿态。

韩全诲把眼一瞪,好说好商量的不听,是吧?露出一脸凶相,逼迫昭宗就范。

“就不!”昭宗紧握宝剑,神圣不可侵犯。

董彦弼在楼下放了一把大火,“你爱走不走吧。”

那一天,正是“冬至”,昭宗独自一人翘着二郎腿凭栏而坐,一只脚踩着栏杆,百无聊赖地踩点自嗨,身边没有一个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侍从宫女,庭院里鸦雀无声,只有木料燃烧的“噼噼剥剥”声,心中只剩无限悲怆。

也许,他此刻踏的是京韵大鼓的节奏,“叹君王,万种凄凉,千般寂寞,一心似醉,两泪如倾”。

就这样硬撑了一会儿,昭宗无奈地长叹一声,放弃了最后的倔强,转身下楼,跟何皇后、妃嫔、亲王等约一百人,在韩全诲等人的胁迫下,驾幸凤翔。恸哭之声,不绝于耳。

昭宗刚刚走出宫门,忍不住要回头看一眼皇宫,心里知道,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更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哟——皇宫没了。整个皇宫已经被熊熊烈焰吞噬,浓烟笼罩着整个长安城。

念想断了,安心上路吧。

凤翔城外,李茂贞出城迎接昭宗,昭宗抛弃了皇帝威仪,竟然下马慰问。之后,这位大唐天子正式成为凤翔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