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耘对三江口之战的楚兵俘虏进行了海选,挑了几十个体型较为肥胖的,然后让宋军士兵将他们肢解生食,随后又挑了几个没吓死的,在他们的脸上刺字留念,然后放他们回朗州,把今天的见闻讲给战友听。
于是,楚军被吓得魂不附体,人们口口相传宋军虐杀、生吃俘虏的故事。
周保权抽调兵力填补前线缺口,这支援军道出澧州之南,然而部队未及与宋师交锋,便望风披靡,扭头就跑,一口气跑回朗州。别看他们对敌人软弱无比,对待自己人却英勇无比,这支溃军在朗州杀烧抢掠,大肆洗劫,城中居民纷纷逃到荒郊野岭避难,朗州竟然成了一座空城(城郭为之一空)。
就这样,初战告捷的宋军如入无人之境,吃着火锅唱着歌来到朗州城外,沿路未遇任何抵抗。
仅有的守城部队也被吓尿(大恐而溃),宋军轻松地活捉了“主战派”骨干张崇富。
慕容延钊进入朗州,将顽固分子张崇富斩首示众。
周保权则被朗州将领汪端劫持,藏匿到长江南岸的一座寺庙中。李处耘派部将田守奇搜捕,汪端最终抛弃周保权,自行逃命,周保权也就被田守奇成功捕获。
至此,原南楚割据政权彻底灭亡,治下十五州、六十六县、九万七千三百八十八户人口并入大宋。关于州的数量和人户的数量,在不同的史籍中略有差别,但总体来说大差不差。
关于汪端,值得多说两句。
汪端弃周保权而走,逃走之后并没有隐姓埋名苟起来,而是收拢残兵败将、散兵游勇,拉拢起一支数千人的“南楚抵抗组织”,坚持游击战,甚至还对朗州发起了反攻。然而汪端很快兵败被俘,在闹市区享受到了凌迟处死的待遇。
顺便说一句,当时坐镇朗州的就是主持编撰《旧五代史》的薛居正同志。
再回看宋军刚突破朗州防线的时候,史书不约而同地记载说汪端“劫持”周保权,我们可以试着换个词语,比如“保护”,就更加贴近真相了。
守军在城外一触即溃,主将张崇富兵败被俘,城池陷落在即,大将汪端保护着幼主逃难,敌军追捕甚急,情急之下只好战略转移,保留革命火种,然后再重整旗鼓,恢复旧山河……
史书为何众口一辞,咬死了“劫持”呢?
当然是出于政治正确的考量。
因为“劫持”的意思是违背受害人的意愿,汪端劫持周保权,就说明出逃不是周保权的本意,也就证明了大宋对湖南行使主权的合法性,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周保权“禅让”给大宋。
而如果承认汪端“保护”周保权出逃,就等于承认大宋对湖南地区是武装侵略、非法掠夺,名不正而言不顺。
周保权被送到汴州,上表待罪。
赵匡胤赦免其罪,赏赐丰厚,任命他为千牛卫上将军,留居京师,又在朗州修建“汝南王行逢之墓”,此举既是对周保权的安抚,也同样是对“合法继承”主权的宣示。
雍熙二年(985),周保权病逝,享年34岁,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大宋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两湖地区,使得南方诸藩失去了战略缓冲,直接暴露在宋军的枪口下,为大宋接下来的统一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然而收复荆襄的功臣勋将,却未见得会有下好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