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又回来了?
颜昭昭急匆匆地跑回来,弯着腰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坞,坞主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呼,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所以就赶紧跑回来了。”
沈宴离微微张唇,不敢背过身与她直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面具已经摘了,如果转过身去,她便会一眼认出自己。
再次戴上面具需要一段时间,为了防止颜昭昭认出自己,他只能暂时背对着她,等待着面具的融合。
平日里他一直带着面具,很少摘下,这次摘下,只不过是为了纪念这片桃林,和自己那段悲痛而又疯癫的过去。
“……何事?”他的声音清冷疏离,意外的有些强硬。
颜昭昭见他一直不肯转身,而是面对着不远处那一片又一片枯去的桃林,心里莫名地像被钻头轻轻捅了一下一般,痒痒的,但没有想象中痛。
果然,他是不是,伤心了?
“坞主大人,我知道这样贸然跑回来很没有礼貌,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回来一趟。”
颜昭昭刚刚弯腰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地上那些腐烂的桃子,她长长叹了口气,再次弯腰捡起一个桃子。
“……没有必要。”
“当然有!如果不是因为我,这片桃林肯定不会变成这副样子吧!”
沈宴离心下一惊,她为什么会觉得这片桃林枯萎会是因为她?
难道她猜到这片桃林是为她而种的了?
那岂不是……
她很有可能认出自己是谁了?
颜昭昭捧着手心里这个腐烂了的桃子,缓缓启齿道:“这春溪桃曾经能长的那般好,一定是因为主人事无巨细地照料的原因。”
“而这里有这么这么多的桃子,每一个桃子都能得到如此优渥的对待,那说明种它的人定是希望每一个桃子都能健康饱满、茁壮完好。”
沈宴离抿紧了唇线,面色有些微的紧张,他的手轻轻颤抖着,然后缓缓攥紧。
“坞主大人如此悉心地照料这些桃子,甚至连摘桃的器具用的都是凤剪这般名贵的工具,那坞主大人想必是非常希望这些埋入地底的桃子,能够安然无恙地到了那个人的手中吧?”
沈宴离微微长了张唇,他无法否认,也不敢否认。
颜昭昭再次叹了口气,她面露哀伤,但在她看不见的眼底,还藏着丝丝的倾羡。
“坞主大人,想必是爱惨了自己的妻子吧?”
沈宴离头皮微麻,身侧完全僵住。
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四肢僵劲,根本动弹不得,更不要提转过身去看颜昭昭。
但更多的是,他不敢转过身去见颜昭昭。
他害怕现在的他,早已不配成为她心中伟岸高洁,如同高岭之花般不可亵渎的师父。
他手上沾过太多太多的血,很脏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