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韦庄那老儿如今也已是七旬高龄,大半截身子都已埋在黄土里,还有几年活头?朝中除了还有王师范那厮也不识抬举,至于韩建、张佶、梁震、朱简之流多是降臣,也不足为虑;
张全义近些年来也是养尊处优,无意与我结怨;骆知详则是我户部副手,虽然私交不深,但是也不至公然要与我作对;唯独那严可求,也实在难以揣度他的心思...不过胆敢与我为敌的朝臣州官,大多既然自诩清流正廉,我与鸿胪寺李振也未尝不能携手合作一番......”
高郁正说着,又站起身来,环视向在场一众为他马首是瞻的官员,又沉声说道:
“我自问为国劳苦功高,本来为官行事也是不重虚荣,只重实利。可偏偏总有些自以为清正廉明的杀才,要断我等的财路。哼!我大魏方今民殷国富,到底又是谁的功劳?,
只可恨陛下如今尚还宠信韦庄那老儿,我等也只得暂且隐忍蛰伏...可是说到底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入仕为官,哪个又不想大富大贵?待时机成熟时,敢协同韦庄与我作对的官员,连本带利,我自会与他们算个清楚!
毕竟钱可通神,到时由我执掌朝纲,御史台、提点刑狱司、转运使司中官吏多、为我所用时,还有谁胆敢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尔等到时也只管听我指示行事,荣华富贵,也决计不会少了!”
听高郁这一席话说完,在场一众人也立刻意识到:他非但不会就此服软认怂,而放弃以往敛取暴利的门路,甚至已开始盘算争权夺势、培植党羽,而意图于魏朝朝堂当中,站在只除帝君李天衢一人之下的权力顶端!
有些人面露兴奋之色,也有个别人神情复杂,眼中仍不免夹杂着几分犹疑...但是随着高郁阴沉的目光又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视过去,在场依附于他的官员忙不迭的躬身称是......
而敲打过高郁之后,李天衢抽空又召见李振入宫相谈了一番。
虽然李振主掌的是鸿胪寺负责外交方面事宜,与韦庄、罗隐、王师范等同僚发生冲突争端的可能相对更小些,但是他毕竟心胸狭隘,是睚眦必报的性情。
当年因为理念不合,彼此便曾闹得十分不快,李振可是因为数度科举落榜,便怨恨到要杀绝唐廷公卿清流的主...与彼此看不顺眼的同僚相处的时日久了,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这些年下来,也已有被拿来当枪使做试探的朝臣,开始处心积虑收集对方施政不力的罪状,而上书弹劾攻击对立的同僚了。虽然朝堂中争斗的风波,尚还没有波及到官阶从三品以上的朝中大员,但是明眼人也能觉察出朝堂中拉帮结派,互为派系的现象已经愈发明显。
而李振为人狡诈精明,现在还尚无任何确凿的实证能够判定是他屡番暗做手脚,而开始意图打压政见不合的同僚...也犹如对待高郁的方式一般,李天衢对李振拿言语暗示做最后一次警告,告诫他好自为之,有些事可不许做得太过出格了。
然而李振的反应却是叫起了撞天屈,他连呼冤枉、自表清白,直言自己忠心为国殚精竭虑,莫非是奸邪宵小混淆视听,意图诽谤诬陷云云...然而不等李振继续呈口舌之利,李天衢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衢打发他离去。
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毕竟魏朝如今能够雄踞中原,实力居于诸国各藩之首,高郁与李振的确也都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然而现在的李天衢,虽然尚无法确定高郁是否能听进去劝,而能够克制收敛自己的贪念...可是估计以李振的为人秉性,他多半不会甘心,也只是挺过这段风头,而仍会盘算着阴谋害人、打击政敌吧......
此后我也不会警示告诫,甚至在一段时期内还会装糊涂,且看你们以后到底又会如何...即便是开国功臣,可你们若仍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到时也就怨不得我要清洗功勋宿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