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次与李天衢要决一死战,朱温也很清楚自己是再等不得了,只能来赌。所以哪怕终究无法重挫魏国大军,继而夺回中原诸地,本着“我得不到的宁可亲手毁掉”的极端念头,所过之处就算杀光魏国治下男子,掳掠尽女子为奴再退回关中去,朱温放任各部军旅对寻常民众烧杀掳掠,可不会再有半点顾忌。
然而就在此间庄院厅堂之内,突然间却有人大发雷霆的叱骂道:
“废物!你们好歹也有两千之众,却如此轻易的被魏军哨骑杀得溃败,只是遭逢这一拨敌骑,却未探明后续魏军还有多少兵马先至,又要你们何用!?”
正坐在厅堂正首檀木椅上的那个梁军将领身披朱红色铠甲,此刻呈狞髯张目状,满面的煞气,他生得黑铁塔一般的身子,也格外粗壮结实,而随着他叱骂怒吼升起,也惊动得栓束在堂外所惯乘的那匹白马长嘶了声,又不住尥起了蹶子。
这员梁军将官名为陈章,也以骁勇而闻名于军中,而得了个夜叉的诨名。若是李天衢得知他挥军行至渑池地界,倒也知道这货又是何许人也。
史载中本来关于于他的事迹“有骁将陈章者,号陈夜叉,常乘白马被朱甲以自异,出入阵中,求周阳五,欲必生致之”...却是记录在本来应该是与梁国交战最为惨烈的晋国虎将周德威的传记当中。
按说是周德威成了被梁国重点针对的敌国宿将,结果正是由这陈章口出狂言,放话势必要活捉周德威以请赏邀功。此事甚至还惊动了晋王李存勖奉劝周德威见白马朱甲者,需要小心提防,结果下一次交锋周德威也只是略施小计,趁着引诱得陈章疾追之际一槌便放翻他反而将其生擒。似乎此人史书上留名的意义,就是为了突显周德威又是何等骁勇了得......
结果如今对于梁国而言最为强大的敌人,晋国反而还要往后稍一稍。此番出征陈章也就改了说辞,放话自己势必枪挑王彦章、生擒高思继,李天衢麾下什么久战成名的宿将也绝非是他的对手。
然而如今行军至渑池屯驻,就等魏国先锋军旅前来,麾下哨骑军旅却先折了锐气,陈章闻讯后大为恼怒,也直接动了处斩眼前这溃逃回来报讯的败将心思。
伏在地上的那员斥候军校先是连声告罪,随即又高声疾呼道:
“将军恕罪!非是卑职不肯死战,全因统领敌军哨骑那两员骑将当真厉害,实在是骁勇难挡!毕竟按斥候职责,也唯有尽快归返向将军禀说魏军先锋军旅已至渑池。否则我等纵然死战也不济事,反而要误了军机!”
“骁勇难挡?与你这干杀才交锋的又是哪个?是王彦章、高思继、张归厚...还是哪个魏军中以勇武而闻名的大将?那一拨敌军哨骑又隶属于魏国哪处军司?你们这些驴鸟尚还未探明声息,还有脸面回来见我?”
陈章恶言喝骂着,忽的长身而起,又忿声说道:
“不过是统领哨骑斥候的低阶军将,也还需要我亲自出手不成?罢了,你这群废物既是于东面四十里处与敌骑交锋,距离此间镇坊路途不远,且先荡尽那一拨敌军哨骑,权当助兴,再专候魏军中成名大将厮杀建功,以成就我陈夜叉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