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了不是?我军不要你们的钱,不要你们的粮,只要你们的人。
结果听得派往各处乡坊的定霸都降卒,与诸部小校晓谕告知,当地乡民这才知道是要他们搬迁往淄青军藩镇领地。随后动员事宜,奉令促使各处百姓搬迁的部曲几乎也没有受到什么阻力,也不必用什么牵制手段,诸地乡民心甘情愿的举家南迁,积极表态,那可说是相当的踊跃......
就算是故土难离,很多百姓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一片地方,可是好歹延续香火也都有条活路不是?刘仁恭是没有如秦宗权、孙儒等更为性情凶残的军阀那般纵兵吃人,可是他也都快逼得治下百姓彼此同类相食了。
咱们本来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过活的庄稼汉,可壮丁都被燕军抓去充军,说不上何时在战场上便枉然要送了性命,可燕国仍然横征暴敛,再留下去,这却不是要把人活活逼死?
如此这般,赶往各处村坊招聚乡民的部曲干的热火朝天,办事效率也是极快。只是有不少百姓仍对家中那些破烂仍然恋恋不舍,栓束上独轮车子不成,只恨不得把所有物件尽数抗在身上,淄青军兵卒也就免不得像赶羊一般,督促着磨磨蹭蹭的乡民加快行程,赶赴集合点由同僚部曲接受,才好再朝下一处村坊赶去。
直到由王重师、刘知俊派出的部众经由沧、瀛二州,进入西南面接邻的冀州信都县治下的一处唤作长乐的地界......
冀州本来属又名为恒冀军的成德军增领的疆土,按说应处于赵王王镕治下,然而刘仁恭这个胆敢主动去招惹朱温、罗弘信联军的主,意图兼并河朔,于吞并横海军期间,也与邻道藩镇有过冲突。边界领地更迭,是以这段期间冀州也暂时由燕国实际掌控。
同样是十分破败,此间村坊周围荒芜,倒也有几片尚还有人耕作打理的农田。经过派经此处的部曲与本地出身的降卒逐家挨户的告知,那些形销骨瘦的乡民绝大多数也是乐意随军往南迁徙。一时间荒凉的村落反而热闹起来,各处破旧的茅屋外大呼小叫,也都是在催促着自己的家人尽可能的把家中物件尽可能带在身上。
然而在一处茅屋外,有十几个乡民扎堆,却是在为这户人家殷切的搬运物件。而此间人家的主人是个中年汉子,虽然在乡坊中过活,却是一边耕田、一边读书的耕读之家,所以生得倒也有几分儒雅。
当初燕国下征令到各处村坊勒令男丁充军至定霸都,这家主人所幸与几个乡亲躲避了过去,未曾被抓壮丁前去服役,也就没在前番与王重师、刘知俊所统领的军旅战事当中枉自丢了性命。
而这家主人身旁,还有个十四五岁大的少年郎,也是生得眉清目秀。他们二人虽然举止斯文,可都身着打着几处补丁的粗衣,也显得十分寒酸。破落村户,到有邻里乡亲热心肠的前来帮衬,这家主人也连忙说道:
“诸位乡亲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寒舍中值当携带的物件不多,冯某与犬子足以经管,搬迁大事,也须各顾家里,在下又怎能受乡亲这等恩惠?”
然而这家主人方自说罢,他对面有个仍然身着残破戎装的汉子便立刻说道:
“先生不必如此,是我们家受了恩惠,要感激你教导出的好儿子!唉...我被燕军强征充军至定霸都,非但先前与魏军厮杀险些丢了性命,所幸降从得收容,终得返乡归来,动员乡里乡亲的南迁去过好生计......
可我家中唯有年迈老母,无力耕作,我再迟些归来,这般时节乡亲生计堪忧、自身难保,只怕据老母便要饿死...也多亏你儿冯道为我这家子耕种荒芜田地,帮衬砍柴收成,我老母这才保得命在。咱虽是个粗人,却也知道知恩图报,好歹先生家有何为难处,也总要尽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