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通济渠南隅,虽然只拘来稀稀拉拉的几条破船。可是庞师古责令各部梁军,配合着军中工匠使用木料,考量水势深浅疾缓,以及水面的宽窄,便择选渠水距离对岸相对接近的去处,紧锣密鼓的搭建起一座座浮桥。
就算此时此刻通济渠水势看似并不湍急,可是浮桥做为征战时为了渡水而临时搭建的军用设施,只是用绳索、木楔相连,以木筏、浮箱代替打稳根基的桥墩,而浮在水面的桥梁。渠水冲击着木板,战战兢兢在上面行走的士兵也难免东摇西晃。
蜿蜒如蛇的队伍,进行在仓促搭建的浮桥上阵列拖得老长,其中时不时也会响起惊呼喝骂声,有些军卒站立不稳,直接晃倒,“噗通”声栽进渠水当中。如此又费了好久的功夫,也终于有士兵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抵至永济渠北岸。
喘息未定的军卒,很快又在所部将官的喝令声中,满腹愤懑的要重新列阵。渐渐的,阵列稀稀落落,但也经过浮桥达到对岸的梁军将兵,便已有两万余人。
协同庞师古一并前来攻打徐州的梁军大将郭言,终究无法说服主将暂缓进兵,而须撤军回去驰援宿、濠二州,遂也只得自告奋勇,率先通过浮桥试图立刻指挥渡渠的将兵尽快重整阵列。
然而郭言本来就在颠簸的浮桥上晃得七晕八素,当他稳下神来,正要督令各部将官加紧结阵之际,忽的便听得北面高昂激烈的喊杀声忽的冲霄而起。张归霸亲自统领牙军,无论马军步军,都扬起手中兵刃,加快步伐,而朝着永济渠水畔的方向径扑了过来!
“放箭!”
随着贺德伦一声令下,疾步前行,而仍尽可能保持着完整阵列的一队队弓手迅速止步,立刻擎起步弓,引动着一排排吱嘎嘎的弓弦拽响声起,一蓬蓬利箭旋即破空而起,挟带起令人心惊胆颤的锐啸,便犹如疾风暴雨般朝着郭言那边的梁军的头顶倾泄落下。惨叫声、哀嚎声霎时交织响起,梁军士兵,也如被割倒的麦子般一片片倒了下去!
可恶!通济渠北岸,到底还是有敌军早就严阵以待,就等着我军过渠之际半渡而击之!
郭言怒目瞪视向前方,恶狠狠的啐骂了一句,旋即嘶声咆哮,立刻率领着就近数名心腹军校催马疾驰,冒着箭雨,也要尽快赶到阵列前方,争分夺秒,还须列开严整的阵势才能抵挡住敌军的猛攻!
然而张归霸早已做下部署,观望梁军大概半数兵马渡过通济渠,便立刻倾尽全力发动攻势,麾下牙兵部众旋即便将杀至,留给郭言的时间还能有多少!?
张归霸麾下骑军,率先直撞入对面的梁军人群当中。顷刻间成排的步卒遭受迅猛无比的撞击,免不得倒飞而起,相继又顶翻身后的同伙军卒,本来便毫无阵型可言的梁军更是散乱不堪。
轻骑兵倘若贸然撞杀向阵列严整的敌方步军,固然是太过莽撞冲动。然而此时此刻渡过永济渠的梁军根本没有时间摆列阵型,猝不及防的军卒就是毫无章法可言的散兵游勇,浑如乌合之众。两千多名骑军,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混乱的人群当中奔驰冲杀,不但趁势收割人头,更能有效的阻止敌军排布成阵!
郭言气急败坏的催马前驱,口中不断的大声叫嚷喝令着。他的瞳孔却骤然收缩,眼见对面由张归霸亲自统领的步军排成竖立如墙的紧密战阵,而疾步向着这边迫近过来,成排的钢刀长枪已然举起,在阳光映射下一片片寒芒也如通济渠中粼粼水光,透着无穷的杀气,也再用不了许久功夫,便也将平趟碾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