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江南那边除了杨行密、孙儒、钱镠这几方势力相互攻伐,在被升为升州的上元地界(到了五代十国南唐建都时复称金陵,后世江苏南京),可还有先前从时溥统掌的感化军藩镇当中脱离南奔,自立门户的冯弘铎、张雄这么一方割据势力。
冯弘铎与张雄麾下如今也有五万兵马,战舰千余艘,而自号天成军,杨行密与孙儒两相攻伐,他们作壁上观,只图保存势力。可是倘若有任何一方势力要杀到他们家门口,冯弘铎、张雄也必然会仗着楼船之强准备采取攻势,李天衢心说要拼水军,只目前的条件而言要落得场惨败的也极有可能会是己方,所以你在长江南、我在长江北,彼此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存审所言甚是,趁势而为,也须知适可而止,毕竟贪多嚼不烂,占据得姑苏,也势必要招致来杨行密、钱镠、冯弘铎、张雄等人的敌视,不能长治久安的州府,纵然一时占据也没意义......”
李天衢长声说着,随即又道:“冯弘铎、张雄那边,也须遣使前去表说我军愿意同他们修好,毕竟冯弘铎与张雄只图守住升州,本来也是四海流通、万国交会的所在,日后互市通商,彼此也能互惠互利,与我军缔结友好,也要仰仗密、泗、海等州府口岸转述海舶商货,如此也就没有与我为敌的理由。
告知他们我军纵然会发兵渡江,也全因孙儒贼子逆施倒行,早已惹得人神共愤。此贼一日不除,对于江淮、江南诸道各州而言,不也是巨大的威胁?我麾下兵马,也不会侵犯至升州治下疆土,待孙儒伏诛之后,便将退返回江北,与他天成军隔江相望,也是结好相处...以冯弘铎、张雄终究也只是自守门户,随着江南时局演变,以后也未尝没有机会招抚他们归从......”
节堂当中下首也有胥吏恭声应了,李天衢微微一顿,随即又道:“至于那杨行密...也须查探宣州那边战事如何。孙儒前不得战,退无资粮,终究已是强弩之末,杨行密又要彻底铲除了这个大患,也势必要纵兵追杀,我与他起码都要诛杀孙儒那凶贼祸首,眼下也还是友军,未免误生争端,也总要派人前去知会一声嘛......”
李天衢虽然如此说,可以预料的是,杨行密看待他的态度也必然十分不爽。毕竟他出身贫寒,早年在江淮造过反,若不是生得相貌雄异,也早就被官军斩首正法,而后他应募为州兵,又哗变作乱,杀上官自称诸营都知兵马使,之后再投从高骈做了庐州刺史,熬到旧主为叛将所杀,这才盼来成为割据一方的霸主机会......
可是孙儒大军杀来,拼死力抗住那魔头的大举侵攻,这好不容易熬到了战局出现转机。结果李天衢又趁势南下,吞并下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大片领土...就连淮南军治所扬州如今也被李天衢占据,杨行密又怎能不恚怒怨忿?
但是李天衢也很清楚,杨行密心中再是忿怨,可他却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理由。
因为杨行密现在的官职,仍只不过是庐州刺史兼宣州观察使,也要等到他彻底灭了孙儒之后,才会被朝廷赐封其为淮南节度使,除了毕师铎、秦彦等叛将,期间杨行密甚至还曾设计除杀并未引兵叛乱的高骈旧部...如此从法理上而言,杨行密要继承高骈的地盘,现在也根本没有得到朝廷以及邻道诸藩的承认。
李天衢心说我兴兵前来讨伐害民恶行太过的军阀孙儒,顺手占据长江以北诸处州府,你杨行密被孙儒打得退守皖南,又有什么理由向我索要本来归属于高骈的地盘?好歹我也是前来助你讨伐孙儒的,于情于理...你反而应该对我说声多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