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终究难免要被屠戮残杀,却是绝处逢生,当乱哄哄的人群由义成军一众兵马打开的营盘缺口往外涌去之时,李天衢也已命令麾下将士在敌营里四下里放起火来。
虽然厮杀声也必然会惊动周围熟睡的敌军,可如此也是向葛从周、张归霸传达出了讯号,另外两拨早已潜伏至反军营盘左近处的兵马骤然暴起,如呲出獠牙的狼群,发动奇袭席卷涌入营寨当中!
而幽暗的夜空下,潜伏在密林当中张归厚、安仁义发现前方敌营当中本来隐隐约约的火光只片刻功夫,火势自三个方向骤然蹿起。严阵以待的骑兵也纷纷翻身上马,迅疾的冲出密林,也化作一把尖刀直直向敌营的方向猛扑了过去。
一马当先的张归厚挺起虎背熊腰,待催骑冲至距离前方营盘栅栏不过十几步远时又大吼一声,旋即抡起长槊横扫过去,浑重的马槊狠狠砸在栅栏上顿时又发出一阵激烈的巨响。张归厚直接从砸开的栅栏缺口纵马越过,紧接着一队队军骑鱼贯杀入,擎起手中骑枪马刀,也朝着那些方自惊慌的从营帐中跑出来一探究竟的敌军士兵身上招呼过去!
四处纵火,制造恐慌,反军营盘当中混乱之势迅速加剧。李天衢与张归厚催骑踏营的军马也会合到了一处,顺势抄手拽住一匹由麾下军骑单手牵引的战马辔头缰绳,李天衢一记鹞子翻身,迅速坐在马背上,随即便抄起挂在得胜钩上的马战长刀,抡臂挥斩起来,更是要大杀四方!
一队队军骑如狂潮般来回掩杀而至,一片片明晃晃的兵刃寒芒起伏卷落,很快便引得反军营盘内到处狼哭鬼嚎。本来方才入睡的马殷、马賨、马存兄弟三个先后惊醒,虽是枕戈合甲而眠,仓促下却也只得跳上未着鞍的战马。他们竭力高声呐喊,试图收拢惊慌乱窜的麾下兵卒,稳固住营盘混乱颓势之际,由葛从周统领的那一拨兵马却直直朝着马殷这边撞杀过来......
而李天衢率领张归厚、安仁义二将统领马步军众继续在敌营中横冲直撞时,就见前方营帐内闪出一个人来,他孤零零的来回张望着,骤见如狼似虎的敌骑很快便要杀至他眼前,那人骇得险些一屁墩坐在地上。
不久前还在与刘建锋相谈的行军司马张佶,就算非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到底也只是协理军务,为将主出出主意的文官。眼下周围惊慌奔走的兵卒多做鸟兽散,前面那些急忙奔出营帐的军士就连李天衢这一众军马的正脸都没看清,便被兜头斩落下来的诸般军械绞杀得尽数丧命,哪里还有人来保全张佶安危?
杀气腾腾的李天衢打眼瞧见前方在风中凌乱的张佶,本来寻思反军营寨内多是丧尽天良、兽行罄竹难书的凶残之徒,索性顺手一刀剁去将那鸟汉斩翻便是。可眼见那张佶做文官打扮,而且明显没有抵抗之力...李天衢便寻思着莫不如擒下那人,战后审问秦宗权、孙儒那边军旅虚实,再就地砍了他的脑袋也不迟。
“骑军自不必管他,传令教后续而来的步军将士把那汉给我绑了!”
李天衢暴喝一声,随即继续统领军骑往前直冲,就从张佶身边经过。而骇得呆若木鸡的张佶很快又瞧见几队步卒往自己这边扑来,他方才隐约听见敌军主将高声喝令,觉悟倒也高,便麻溜的双手抱头,把身子一蹲,就跟某个被一锅端犯罪团伙中不敢抵抗的犯人似的,任由着义成军步卒上前把自己按在地上,又如执小鸡仔一般轻易的将他困个结实......
而差不多在同一时刻,方才送走了张佶的刘建锋又贪口饮了几壶酒,醉醺醺的卸了衣甲倒头便睡,便如死猪一般,也亏得前来报急的小校一盆凉水淋头,这才惊觉有敌军袭营,而慌里慌张,又晃晃悠悠的从大帐当中奔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