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强如李克用这等雄主,对于自私到了极处的李罕之也深感忌惮,评价说“吾于罕之,岂惜一镇;吾有罕之,亦如董卓之有吕布,雄则雄矣,鹰鸟之性,饱则飏去,实惧翻覆毒余也”...然而李克用到底还是低估了李罕之贪婪的程度。时逢坐镇潞州的河东军宿将薛志勤过世,李罕之便趁机挥军占据潞州自称节度使留后,还很无耻的发书信对李克用说道万一潞州无主时被其他藩镇觊觎怎么办,反正这地挺好我便要了,那你就给我吧。
明明是被河东藩镇收容安顿,却一直讨要节度使这等差遣,又蹬鼻子上脸的直接抢地盘,依李克用的脾气,又怎能受得了这气?然而等到他兴兵问罪之时,李罕之拍拍屁股便走,又去投奔李克用的死仇朱温去了......
如此看无论是统兵御将,还是打理治下州府民政,李罕之苛刻残暴,奉行高压恐怖的统治政策。而且就算是盟友关系,他以为能压过你一头,便会贪婪到分毫没有下限,就算有恩于他,李罕之也是永远养不熟的白眼狼。
就算如今共同讨伐秦宗权,实则李罕之与那屠夫军阀也是一类人。当他们权掌一方之时,都走的是极限暴兵流的路数,却丝毫不顾治下民生,感觉缺钱缺粮便到处索要,没钱没粮便纵兵去抢,无论自己地盘还是别处势力领地的百姓都被抢干净了,不是还有那一身膘肉么?
如此李罕之最为猖獗之时,所过之处数州百姓,也被屠杀吃尽,致使当地十余年间荆棘蔽野、烟火断绝,已是郡邑无官吏,乡间无居民,河内地域百姓只能躲避进深山老林当中,否则也要被李罕之所部凶残兵卒屠戮当成军粮......
后世有说这李罕之“万丈峰头馀故垒、千秋犹说李摩云”,而他早晚还要得个李摩云的诨名,也是因为他曾率百来人攀上号为摩云崖的奇峰绝壁,杀光了躲藏在期间寨垒中的男女,然而所杀之人,也都不过是躲避战乱的寻常百姓。
想到这里,李天衢再看着李罕之脸上厌恶之色眼见便要掩饰不住。就算不是什么正气凛然、替天行道的大侠,但李罕之实在太过穷凶极恶,他所发下罄竹难书的兽行,即便比起那秦宗权也逊色不了多少,这也已经触及到了李天衢的底限。欲壑难填、极端残暴已经到了极处,这厮除了能打仗,无论是合作还是当属下都只会是个祸害。
眼下虽然共同要对付的是秦宗权,但是你李罕之这等货色无论对我,还是对天下世人都是个祸害,早晚也须想个法子把你除了,也终不能教你造了一辈子的杀孽恶业,还能按原本的轨迹活到五六十岁而死在病床上......
李天衢心下寻思着,虽然仍有几分保留,但口气已甚是不善的说道:“...将军毕竟是诸葛节帅的属臣,向我索讹钱粮,这又是什么道理?我便是不给,却又如何?”
本来假模假式着痞笑的李罕之闻言满脸横肉登时耷拉了下来,他高出李天衢一头,虽然开始还算说的客气,可神情中已流露出威逼恐吓之意,眼下更不必装腔作势,他脸上煞气森然,也沉声说道:“李天衢,你得赐封一处藩镇,还真给俺摆起节度使的排场?节度藩镇也分个强弱高低,就凭你两州十县,便以为高老子一头?叫你声老弟是给你分面子,拿你钱粮,好歹日后也能得我照应,可你这真还是给脸不要了?”
李天衢脸上也顿时似被一层寒气给笼罩住,索性撕破脸皮,便也厉声喝骂道:“李罕之,我也是给你几分面子才叫你声将军,也须识得个眉眼高低。就算如今你被封为招讨副使,我权掌义成军藩镇,奉旨出兵,与友军协同,但也不受你节制,厚颜无耻的讹到本帅头上来,你也配与我称兄道弟?倒还敢威言相逼,你又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