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乃是真龙天子,尊无二上,帝家威仪,又怎能容得下臣冒犯?儿臣只是以为,君臣无礼,而上下无别,皇家威严,不容有人触犯。夏都虞候既为臣僚,也须知道规矩,这往重了说,乃是大不敬!儿臣出言呵斥,也是要让他谨守君臣礼制,难道这还有错么?”
什么真龙天子,他娘的还神龙斗士呢。
李天衢瞧着李继弘那副倨傲自矜的模样,更是气不到一处来,又呵斥道:
“你若说朕该拘泥于君臣之礼,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孟亚圣所言,你倒忘却了?
那些心腹臣僚不拘小节,却并无不敬之意,朕能分得清,可是你行么?只是一味的以势压人,你以为便能让众臣敬服?你身为帝王家皇子,也不要以为便可凌驾朝中众臣之上。
朕自兴兵东征西讨,历经艰难险阻,如今成就帝业,也全赖众卿出生入死,共保社稷国泰民安,而你不过是坐享其成,只是在宫中养尊处优,为国又可曾立下寸功?”
夏鲁奇在旁,听李天衢这一番言语说罢,也感到心里暖洋洋的...然而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当场却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帝君当着他的面,也是为他说话教训皇子...夏鲁奇也不便插嘴干涉,心里也正嘀咕着:
他娘的,这要是我家的小兔崽子没大没小,几个大耳括子抽上去,先打一通再说...可终究我总不能对陛下说你这儿子欠揍,是该好好教训一顿吧?
而李继弘自问是看到了他老子失了颜面,当然要站出身来好好斥责那目无帝王威仪的臣子一番,结果却被自己的父亲好一通挤兑...他面色登时涨红了起来,又羞又恼,忍不住便要发作...可是在自己老子面前,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本来李继弘以为,自己就算还有个兄长,可是魏朝嗣君的位子,到底还是会有他来坐。
毕竟那所谓的长兄李继志是什么出身?他生母顾惜云,也不过是父亲当年讨灭朱瑾时,所纳的他府邸中的侍妾,如今在宫中就算母凭子贵,还还不过只是个侧妃...可是李继弘心说我娘亲可是魏朝正宫皇后,何况大哥他又是什么性情?平素那副俯首帖耳,那般懦弱的模样我都瞧不起,父皇又怎会喜他?
至于三弟李继灵,平时就喜欢些吟诗作赋、风花雪月的道道,貌相还带着几分胡人的特征...对于嗣君之位似乎也没什么兴趣;至于四弟李继贤,年纪尚幼,应该也不足为虑。
不过长兄李继志,毕竟被父皇安排为官历练。李继弘心说更要突显自己的能力,近期也时常主动到李天衢面前畅论国家大事,不过在深宫中养尊处优,未经世事,李继弘便豪言以往我朝打哪一场仗不够圆满,若是我统兵又该如何如何,就算是符存审、王彦章等开国名将,他也敢指指点点;针对国家政令,他也会说如果由我来主持,便当怎样怎样......
这在李天衢看来,自己这个二儿子有些用力过猛了。偏偏李继弘要争嗣君之位心切,对于他人的管教又十分敏感,自己父亲明里暗里的敲打,他也听不进去;而对于外界的否定,他第一反应便会是激烈排斥......
然而今日又被李天衢当着夏鲁奇,与几个小黄门的面一通教训,李继弘羞恼已极,更感到下不来台。即便不敢对自己的父亲撒泼耍浑、大发脾气,可是李继弘气呼呼的,仍是不甘的嘟囔道:
“哼哼...儿臣也不过晚生了二三十年,否则也能成就一番事业。那些所谓的开国功臣,不过是恰逢其时投从父皇效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