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你们本来都是新罗人,先前却宣称忠于谋逆自立的王建。可是如今朝鲜半岛上,魏朝只承认新罗这一个藩属国...那么限定期限,带着你们的妻儿老小、家当财货,也大可以往南去投奔金傅的新罗国,当然人可以走,地却只能留下来。好歹魏朝今番用兵,只会讨伐勾结契丹,与中原王朝为敌的泰封国,只要逃到位于朝鲜半岛东南隅的新罗国,就不必枉受刀兵之灾了。
都已经给出了后路,如若既不愿走,还不肯降,而仍要负隅顽抗的话...那就看你们普遍低矮的土城城墙,又能在魏军大批精良的攻城器械、诸般火器的猛攻下硬撑多久了...而且杀入你们领地的,若是诸部生女真人,无论烧杀掳掠,手段如何残忍,魏朝也是概不过问的......
李天衢搞的这一手攻心之术,也立刻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当初大批地方豪族舍弃新罗、后百济,而归顺于泰封国,就是因为王建将土地分封给属臣作为食邑,许以他们一方土地的自治权限来收买人内心的。结果泰封国与魏朝开战,战火已经烧到自己的领地,如今再效忠于王建,已是无利可图,反而却会招来灭顶之灾,那么谁还愿意白白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所以泰封国这种与其说是王权一统的国家体制,则更像是王室通过对地方豪族的政治妥协,而维持着将分散地方势力联合起来的政权形态,遭受魏朝雄军的实力碾压,以及李天衢攻心之术的影响下迅速土崩瓦解...有的人选择归顺降伏、有的人选择南投新罗,也只有个别感念王建恩德,而死忠于泰封国的地方豪族据地顽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城郭被攻破之后,历经各路魏军,以及生女真、渤海偏师所过之处,也俱已化作一片白地......
如此魏朝几路兵马,在战略纵深本就薄弱的朝鲜半岛北部地区势如破竹...已经对泰封国都城,后世则位于朝鲜开城的开京形成合围之势。亡国之灾已是近在眼前,王建也顾不上什么身价与体面了,他早先便已派出使臣崔彦撝,赶赴汴京拜求议和停战,就算去除泰封国号、割地求和,以子事父之礼...只要魏朝答应休兵罢战,仍能让王建做为一方之主,那么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早年也曾至中土唐庭游学,还曾登科中榜,如今官居的翰林院令的崔彦撝,当初既也是遣唐使,汉话自然也说得十分通顺...他甫一入殿,便朝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李天衢跪拜下去,连称大王一时糊涂,为契丹所惑,而招致陛下震怒,兴师讨伐,鄙邦已知罪责深重,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乞请陛下息怒罢兵......
但见来使崔彦撝言辞哀切,仆倒伏在地上,甚至直接除下官帽,连连以额头叩金砖,只是苦苦哀求...李天衢却冷冷一笑,几句话便给他噎了回去:
“当年向唐庭,如今向我朝奉表称臣的是新罗国,至于王建早年投从弓裔,而后背主自立,他就不过是胆敢与我朝为敌的叛众贼首而以!
朕此次出兵,也是助新罗平叛讨逆,王建既然曾暗中勾结契丹,那所谓的泰封国,又岂能再留下去?你自归去便是,告诉王建便勿要再做妄想,早早献城称降,亲自到汴京来向朕请罪,或许尚可保得一条命在...否则攻破开京,玉石俱焚,便叫他就地伏法!”
崔彦撝容颜惨淡,怔怔跪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眼见李天衢如此回应,心说这也再无回旋的余地了...魏朝帝君的意思明显就是,既然已经开战,那就务必要了结,这场战从你们泰封国开始渡江入侵辽东开始算起...那么直到灭了你的国,方才能够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