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屋质,闻言却摇了摇头,面露苦笑,旋即叹言道:
“契丹突吕不、涅剌、乌隗、突举...等部族相继已遣使乞降,我迭剌部多数子弟,也不愿再奔波流离。太后若执意要立新帝而远迁大漠,又有多少人会继续流离转徙下去?
何况南朝不止重掌唐庭安东都护府故地,当年魏帝讨灭甘州回鹘,册封归义军,西抵伊吾,威震西域;漠北黠戛斯,也已向南朝奉表称臣...所以天下虽大,继续迁徙下去,契丹十不足一,只怕着实难以另辟江山......”
听到这里,耶律李胡也已有些按捺不住,他又蹿起身来,手按刀柄,并恨声说道:
“母后,又何必再与这个逆贼赘言下去?可恨这耶律屋质明明是我迭剌部耶律氏一帐三房出身,却贪生怕死,这便要卖国求荣,前来规劝您向南朝的汉狗低头!
不如现在将其乱刀剐了,斩了他的人头,并悬在杆上,也让其余乱臣贼子看清楚,意欲归降南朝的逆贼,又将会落得个何等下场!”
“哼!杀他又有何用?现在斩下耶律屋质的人头容易,可是就凭你的能耐,却能杀尽向我逼宫,而意图降从于南朝的所有契丹宗室么!?”
当述律平的目光再落到她这幼子身上时,眼中那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怨忿之色,也已变得十分明显:
“我且问你,你就算杀了耶律屋质,可是否又能让不愿奉你为主的契丹宗室回心转意?你又能否杀退诸路南朝军旅,进而夺还故土,复兴契丹社稷?”
听述律平这么一问,耶律李胡却当即愣怔住了,他瞪大双眼,张着嘴巴,瞧那副尴尬窘迫的模样,也根本拿不出任何主意...述律平见状微微合眼,语气中也满是痛心疾首的意味:
“你大哥、二哥,无论才干与人望的确远胜于你,然而本来我对你这个幼子最是宠溺...可如今太祖皇帝孙辈年幼难保,亲生的子嗣则剩下你一个,但事到如今,契丹宗室臣僚,皆不愿奉你为帝君,你可又想过自己为何不得人心,还一味喊打喊杀,这却又有何用?
如今看来,正如谚语有云‘偏怜之子不保业,难得之妇不主家’...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愿立你为帝,而是你当真没这个能耐!”
听述律平说吧,耶律李胡虽羞恼已极,却也只是僵在当场,显得甚是尴尬...而述律平再转头望向耶律屋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年纪已到了六十上下的断腕皇太后,看似又苍老了不少:
“罢了,你回去吧...我既为契丹太后,太祖皇帝的遗孀,当然决计不可能臣服于南朝!可是你们契丹宗室,看来我也已管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