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属珊军方面,也立刻有几拨骑士从营帐群中催马飞奔而出,片刻功夫便又分列左右,站得整整齐齐...按说本来同属契丹宫帐军,然而前些时日,听命于述律平的属珊军,与其他耶律氏宗室统领的兵马还厮杀过几阵,今日双方约定谈判,经历同室操戈的双方骑士,如今再打上照面,彼此相互戒备,氛围却又显得有几分尴尬。
“屋质沙里,太后已在大帐等候,请随末将前去。”
一名前来接迎的属珊军骑将恭声说道,而这次前来奉劝述律平不要再妄动兵戈,放弃扶植耶律李胡继承皇位的使者,也正是契丹皇族当中的年轻才俊耶律屋质,他微微颔首示意,便嘱咐其余随行人员坐在马上,仍侍立原地,自己则随着前来接迎的属珊军人马向大帐的方向行去。
进入毡帐群中之后,耶律屋质很快便注意到,周围那些属珊军将兵萎靡不振,浑身都透着一股败丧之气...按说当年应天皇后述律平从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征讨,所俘人户有技艺者置之帐下,选蕃汉精锐组成,名为属珊,盖比珊瑚之宝...所以从血缘上而言,这支如今只剩万人上下,直接听命于皇太后的部队,实则兵员构成上也并不是以契丹迭剌部的耶律氏子弟为主。
也就是说,述律平虽然是契丹国的皇太后,可是她这次仍要固执己见,扶立自己的幼子耶律李胡为皇帝,这也已经违背了绝大多数契丹宗室皇族的意愿。
鉴于皇太后强势霸道的性情,以及当年为先帝殉葬为名,大肆屠戮契丹文武官员的往事,到底也只能先行以武力逼宫,而迫使其就范了...耶律屋质心中喟叹,他也注意到附近那些隶属于属珊军的将官士兵投射过来的目光,其中甚少有敌意,大多人眼巴巴的望来,眉宇间也多是惶恐与期望之色...看来眼下述律平仅能调动的属珊军这么一支部队,实则厌战的情绪已十分强烈,也根本不想再打下去了。
耶律屋质看在眼里,心中便已有了计较。直至他行至大帐左近,又见接迎的骑将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翻身下马,昂然走了进去。
而耶律屋质甫一进入帐内,便似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机扑面而来...大帐内四处皆有挎刀持枪的甲士肃立,至于皇太后述律平坐在正首,面如寒铁,虽然看不出喜怒之色,可是那对招子透射出两道厉光,就冷冷的凝视过来。
然而打眼一瞧耶律屋质进了大帐,坐在侧首的耶律李胡便立刻急不可待的瞪目呲牙...即便历经先前厮杀败阵,他伤势未愈,脸上挂着处血痂,可看起来仍要尽可能做出副狰狞可怖的凶相。
本来盘膝而坐的耶律李胡,旋即又挺直了身板,支起单膝,把手按在腰挎的刀柄上...他作势欲扑,看似已忍不住要蹿上前去,要将耶律屋质一刀劈成两截,而杀气凛然的恨声说道:
“耶律屋质,你还当真敢来见我与母后?你本来也是我契丹一帐三房的皇族出身,不思为国尽忠,支持我继承皇位,却与那干乱臣贼子先是拖延禀告皇兄驾崩的噩耗,又胆敢对我与母后以刀兵相向!
如今倒还要来劝母后屈从?我先该剐了你这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