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契丹人以畜牧业为主,虽然如今也由部落朕盟制度发展为封建帝国制,遂在西楼临潢府兴建城郭、设立国都...可是如果被逼到了绝境,也很有可能如同草原上的单于可汗那般,敌方大军来时,便直接拔帐起营,说跑便跑,然后就在茫茫草原上到处迁徙,势弱之时也根本不会打算与对方决战,而是要在广袤无垠的大漠来回奔走,也根本不似中原割据一方的军阀那般,只得据城死守到最后。
便如后来被明朝打得逃亡远遁入大漠草原的北元蒙古人,洪武大帝朱元璋八次发兵北伐,永乐帝朱棣于在十四年间御驾亲自五次率军征讨,却还是未能一举荡灭宿敌...而北元最终分化成为瓦剌、鞑靼和兀良哈三大势力,除了最后一个归顺中原王朝,前两个则仍能对明朝构成威胁。
所以下一次再度针对契丹用兵,也势必要择选如若攻取占领,则会给对方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的目标...如今契丹国势衰微,除了迭剌部耶律家族之外,其它部族惶惶而不可终日,最好也能打击得他们为图自保,而心生脱离耶律氏宗室的念头...李天衢遂又招聚身处于汴京的武阶高官,以及几名主战的谋臣赶赴内朝垂拱殿,闲谈几句之后,便立刻进入了正题:
“初阿保机强盛,于木叶山置楼,而谓之南楼;山北置楼,则谓之北楼;大部落东千里置楼,谓之东楼。今上京置楼,谓之西楼...如此划东、南、西、北四楼区域,便是契丹人发迹崛起的所在,更被耶律阿保机视为龙兴之所......
其中南楼木叶山,按契丹相传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河而东,又有天女驾青牛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便分为契丹八部...所以木叶山是契丹人拜祭天灵的祖山,设立始祖庙,更被他们视为神圣之地。然而那木叶山...正与辽西地界较为邻近。
而阿保机又建都于临潢府西楼,距离辽西也不过五六百里的路程,西楼龙眉宫虽然营建宫庙城墙,可是据闻城内较之中原名城,更为广阔空旷,实则城防工事也有限的很......
当年契丹所设的东楼地界,如今也已由我朝掌控...按朕想来,待明年开春之后集结兵马,先是直取契丹人的祖地南楼木叶山,再挥军直捣临潢府西楼!如若契丹的祖地为我朝所取,国都再被攻破,届时则必然分崩离析!”
...按李天衢的设想,魏朝发动大军北伐,耶律德光深知契丹如今的国力无法与中原正面对抗,为了保存实力,他当然可以逃...然而契丹集结军民固然能够远遁塞外,可是土地却又搬不走。而有些地方如果为外敌掌控,对于契丹人所能造成的精神打击,也将会是显而易见的......
便如与汉朝打了一百多年的匈奴人,直到大汉车骑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的横空出世,在匈奴人的圣山狼居胥举办封禅大典,又将对方王庭从阴山驱逐出去,还横扫了按匈奴语被唤作“天后”的焉支山,以及寓意为“天山”的祁连山...而按史载所述匈奴失阴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同样被匈奴人视为故地的焉支、祁连为汉军扫荡之后,也致使他们的族民有民谣哀叹称“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此后便是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他们的部族要么降服于汉朝,而被安置在河套地区;要么就只能一路西迁,建立阿提拉帝国,便被欧洲人畏惧的称作“上帝之鞭”...而契丹也如匈奴那般,敬奉天神、崇拜圣山,起初信奉的是原始萨满教,虽然按正史线后来又糅合了儒学、佛教、道教...但如今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的发源之地,乃至心目中圣山的地位,也是非比寻常的。
既然卫青、霍去病这对舅甥名将,就是将匈奴人的圣山祖地横扫个遍,就直接把对方打得彻底崩溃了...按李天衢想来,如果契丹人相传的发源地木叶山,乃至他们的国都西楼临潢府一举被攻破,想必对于契丹精神打击的效果,也将会十分显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