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至船头,刘?定睛放眼望去,面色唰的一片惨白,双腿一团,险些直接瘫坐在甲板上。
因为刘?分明望见,远方插桅林立,扬帆蔽空,正有大量战船浩浩荡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朝着这边驶来,那般阵仗犹如在海面上移动的连营堡垒,看来也足以封锁兴王府的入海口,就如同张开一张巨网,那将往西南面奔逃的这三艘船舶裹在当中!
...李天衢当然很清楚,越国国都兴王府,也就是历来属于海上丝绸之路主港的广州地理位置特殊,位于珠江下游,濒临南海,也是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的海外贸易港口;
而且李天衢还记得,如果按正史的轨迹走下去,再过个四五十年,本来应当是刘?的孙子,南汉末主刘鋹便是于兴王府即将城破之时,打算装载十几艘船的珍珠财宝,与嫔妃一并逃亡入海。结果还没出发,他所宠信的宦官却指使卫兵先行乘船出逃,将他这个本来的主子抛在岸上...刘鋹遂只得投降,乖乖的赶赴汴梁任由宋朝安排处置。
推敲刘?的为人秉性,素来狂妄惯了,多半会不甘于跪伏在中原天子面前请罪认怂,他如若又不愿自绝性命,那么几乎可以断定其会打算入海继续流亡下去,在化外之地再打下一片地盘,还要称孤道寡着继续以皇帝自居。
所以起先发兵讨伐越国,李天衢并没有立刻下旨水陆并进,只是分西、中、东三路军旅向南推进,直至会师于兴王府城下。可是东路魏军拿下位于越国东部的潮州,控制住后世广东省汕头市那等同样属于海上丝绸之路重要门户的港口州府之后,魏朝舟师经东海、入南海,也有了可以停驻转运,以便于继续航行进行杀往兴王府的口岸。
集结会师的魏朝大军从北面打,集中兵力猛攻兴王府北部外围的任嚣城,可是已经停泊于潮州港口的魏朝舟师,起初却并没有协同走水路攻击位于兴王府南隅的口岸...为的就是要让刘?有一种他还有后路可退的错觉,眼见国都守不住了,就只能乘船往海上逃。
毕竟越国国主刘?性情极端偏激,不甘向中原天子跪地求饶...如若他自知身陷于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境当中,便只会挟裹兴王府臣民负隅顽抗到最后一刻,也有极大的概率会意图纵火焚烧尽城中的一切财富...甚至所有性命。
可是刘?如果以为自己还有退路,以后也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形势又在万般急迫的情况下,他也来不及纵火焚城,焚烧尽以往搜刮的财宝,亦或再胁迫大批民众惨受战祸殃及...然而刘?一旦弃城入海,兴王府守军即刻便会土崩瓦解,魏朝军旅也将更为轻易地全盘占领城郭。
所以他这条祸害南海的蛟蜃,先是犹如被一个法器罩住,慌忙东闯西撞,磕得头破血流,以为身陷绝境之时,却忽然发现法器上有个缺口可以供它钻出去...也就来不及再吞噬祸害同样被困在当中的其它生灵,这条蛟蜃必然要尽快穿过缺口逃生,殊不知刚探出头来,一把除妖斩魔的神兵利器就刚好悬在它的脖颈上,旋即便会凌空劈落下来......
李天衢虽然远在汴京皇宫当中,可是岭南兴王府这边形势的演变,基本却也都在他的意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