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刘鄩、康延孝、阎宝统领各部兵马,相继抵至定难军牙署左近。就见李仁福所部亲兵,与乌罗戈、羝革罗统领的两部叛军之间的厮杀已经进入尾声。
大队大队的魏朝精锐军卒,也立刻朝着那边涌杀了过去。无数把兵刃频频戳在那些负隅顽抗的拓跋氏兵卒身上,那些士兵相继扑倒,余者犹自下意识的挥舞兵器,身上也不断的溢出鲜血...也终究难免发出绝望的惨嚎声!
至于李仁福拼死力战一番,身上先是多了两处深可见骨的刀伤,腰肋又被一支钢叉狠狠的攮中,沉重的钝器结结实实的砸在胸脯上,折裂的断骨,也插入肺脏当中...他仰面躺在了地上,如同一滩烂泥,再也无法动弹。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咳出。李仁福的目光愈发迷离,似乎也能感觉到无尽的黑暗要将自己慢慢吞噬...忽然有一道人影出现在模糊的视野间,李仁福就瞧着有一人身着魏朝将帅制式的衣甲,颌下蓄着山羊胡,神情平淡,而居高临下的朝着自己这边凝视过来。
李仁福脸上筋肉猛的一阵抽搐,那对越来越浑沌的双目中似闪过一抹戾色,然而再一张口,便“噗”的又喷出股鲜红的血液...他再也发不出清晰的音阶,胸膛剧烈起伏,表情愈显痛苦扭曲。身子挣扎的动作终于缓缓停止下来,直至再没有半点动静。
刘鄩俯视打量着刚刚成为一具尸体的李仁福,而喃喃念道:
“本来节制党项八部的定难军节度使李仁福,到头来却落得这般死法......”
我虽自问善于用计,而得世人推举称为智将。可以往也都是于两军出征之时思量可用的计策。然而严可求严留守...早就算准了若是预先部署,党项八部必生内乱。
不止是先前促使凉州温末内部哗变,如今针对定难军一朝策反,便使得五支部族易帜倒戈,以助我军轻易攻破定难军治所。看来严留守运筹帷幄、好谋善断,能剖析时局、揣度人心,比我思虑得更为长远,他一旦用计,果然也是卓有成效啊......
刘鄩心中正感叹的时候,乌罗弋、羝革罗、苏零则、野利荣乃至半途一并响应倒戈的房当氏首领相继凑上前来。其中乌罗弋先行数步,他方才喝令麾下清绝拓跋氏牙兵之时,脸上那狰狞戾气也早已消逝不见,而是陪着笑对刘鄩说道:
“这位贵人便是智将刘节帅?在下久闻您的名头,当真佩服的很,今日终于有缘得以拜识尊颜...拓跋氏冥顽不灵,执意投靠沙陀伪朝,而与天朝为敌,我等自然不能再奉其为主。
而在下耽着凶险,为弃暗投明而暗中联系诸部向天朝投诚,如今助王师占据定难军治所,终于大功告成。也表明心意,的确愿死心塌地的为天朝陛下属臣。念在下与我往利氏族民...乃至其余四部投诚部族为刘节帅讨逆建功的份上,还望您能对陛下多美言几句......”
刘鄩闻言,脸上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旋即便对乌罗弋回道:
“诸位族长深明大义,为我朝建功,刘某也自当向陛下禀明。届时论功行赏,绝不怠慢。只是如今夏州虽被攻破,定难军治下,尚还有绥、银、盐三州尚未投从我朝。而且鄜延军李存璋得知定难军易主,也定然不会罢休。
按先前约定,对于诸部族长自会厚封重赏。只是接下来党项五部还能获得的利处...也要看几位族长又能争取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