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打退了契丹敌军的猛攻,可李嗣本仍是满面凝重。他听闻牙校报说,其它几面城关牙将据守督战,虽然也有小撮契丹士兵攀上了城头,但好歹都被清绝杀尽,城关也并没有失守之险。
只不过...这也只是守住了一次而已......
趁着敌军发动下一轮攻势的间隔期,李嗣本督巡城防。眼见军汉陆续搬运阵亡的士兵尸首;也有不少中箭的士卒经过简易包扎,轻伤不下火线,仍旧司值轮班戎守;经历过激战之后,更多的士兵倚在墙角,由于疲惫力乏,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嗣本板着脸,目光深沉,他当然很清楚这等攻坚战事,无论对于攻方、守方而言,到最后要拼的就是一个熬字。然而兵力相差太过悬殊,还是据城死守、稳妥为上,可这也就意味着契丹大军完全占据了主动。
对方想何时攻打,便会立刻轮番发动猛攻...这也将不断的消耗城内守军的精力与气力。李嗣本自知如今陛下御驾亲征,与魏帝对战在即,那么其它各路袍泽,也根本抽不出身前来支援,在这一段时期之内,他所统领的牙军部众,也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李嗣本狠狠咬牙,忿恨念着。按后世演义说法,他不但也是河东十三太保中的一员,而且早在被李克用收为义子之前,他便是代北雁门,亲生父亲又是行伍军将,镇守北疆,打退塞外犯边的部族,这对于李嗣本而言,便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军人职责。所以形势再是险峻,李嗣本仍是发狠念道:
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死守下去!也绝对不能让耶律阿保机那厮趁机南扩,侵吞我朝疆土!
契丹大军下一轮的攻城,比预想的要来得更快,而且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攻势频繁,也大有要拿下振武军治所而决不罢休的势头。
几面城关再度陷入进战火当中,起先箭簇弩矢、滚木擂石,一如既往的消耗掉不少扑城敌军的性命。尤其还有滚烫沸腾的金汁,带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浇淋下去,顿时又响起一片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被金汁浇淋到的契丹士兵,连皮带肉的当即都被烫熟。这如何还能稳住身形?长梯上密布的士兵,便如下饺子的一般向下坠落。而猬集在城下的人潮眼见同伙的惨状,又闻道了那股恶臭的味道...一下子也都乱了,开始如没头苍蝇那般到处乱窜。
云中城下又多了一堆尸首,古怪的臭味也变得更加浓烈起来。再是剽悍的契丹兵卒,却是中了招也只能扯着嗓子惨叫哀嚎。那些督战的将官瞧得周围血淋淋的场面,也都直感惊心动魄...毕竟这等蚁附攻城,在这个时代也的确是极为惨烈的战法!
然而也有不少契丹将兵经过几轮攻势,也见惯了这等惨烈的场面,他们杀心大起、凶性大发,纷纷奋不顾身的继续往城头上攀爬过去。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也终于有些军健登至高处,眼见便要从墙垛上翻越过去!
而城关上的牙军守兵,不断的抛落滚木擂石,乃至搬抬烧开的滚油金汁,有人疲惫得几乎站也已站不直了...本来竟然有序的队列也难免开始纷乱了起来。
有三名士兵抓起推杆,正要将前面勾搭在墙垛上的长梯顶翻下去。就听见有一员契丹将官已然跃上城头,横刀挥扫,当先一名士卒喉头被割破,待那契丹军将再疾步上前,两刀斜劈,便又是两团血雨四溅!
其余牙兵见状,连忙要扑杀上去,然而不远处又有十几个契丹军健攀爬上来,一个个都如出笼的野兽那般,大声嘶嚎,朝着就近的守军扑去。城墙上方开始进行激烈的白刃战,也有振武军小校高声示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