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六年七月初七,孙承宗赶到了大凌河前线,此时众将脸上全都是喜气洋洋,之前那种沉闷一扫而空。有此胜利,朝廷封赏是绝对少不了的,何可纲等人已经想好事后怎么庆祝一番了,众人无不神态轻松,为由孙承宗白眉紧蹙,似乎并没有太过开心。
赵率教明显感觉到孙承宗心情不怎么样,趁着众人议论的时候,他凑近一些问道:“督师,如今我军打破鞑子,也将鞑子赶回了海州以东,为何你老人家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孙承宗叹口气,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我们是轻松了,可镇江府那边就不好过了。鞑子全军撤回海州,眼下鞑子就可以集中精力攻打镇江了,别忘了,李万庆和徐文海是为了我们才挥兵镇江的,如果镇江府那边不能及时撤离,损失太大的话,老夫不知道该如何向瑞德交待。”
有些事情孙承宗心里是明白的,如果不是看在他孙承宗的面子上,徐文海和李万庆绝对不会如此卖力办事的。李万庆还好,那徐文海可是带着舰队刚刚远航归来,麾下水师舰队没怎么休整便从朝鲜南部拉到了皮岛助战。若非铁墨是他孙某人的学生,这二人可不会如此给他孙某人面子。
如今辽东局势已经稳住,若是累的晋北军水师损失惨重,那心中就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了。水师可不比步卒,这可是比骑兵还金贵的物种,损失不起的。
孙承宗所言,赵率教心中有何尝不明白,他苦笑道:“督师所言末将也晓得,只是鞑子现在横在海州一带,我们再想穿过去绝无可能,现在镇江府那边只能靠他们自己了。不过督师尽可以放宽心,李万庆与徐文海也都是久经战阵之人,他们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撤。”
“但愿如此吧”孙承宗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徐文海和李万庆的能力。可是行军打仗,哪能说得准的。
辽东镇江城,此时一片忙碌的景象,不断有水兵从岸上经过,正在将一批批物资往船上送。当海州方面鞑子撤兵的消息传来后,徐文海就知道自己也该撤了。可是水师不比步卒,陆地步卒骑兵说走就走,可是舰队却不行,从镇江府弄来的物资不能扔了吧,补给必须带齐了吧?
这一耽搁就是一天的时间,站在甲板上,徐文海眉头皱做一团,看到李万庆等人走过来,他朗声说道:“李将军,如此速度可不行。眼下鞑子肯定会像疯狗一样往镇江冲,他们可不会坐看这么多物资被我们带走,我们必须加快点速度才行。”
“这.....徐总兵,末将已经催促下边的人加快速度了,可是保守估计,怎么还得十个时辰才行!”
“十个时辰?”徐文海想了想,顿时有些着急的说道:“十个时辰太久了,这可不行,李将军,你让人通知下去,我们只有四个时辰的时间,四个时辰后不能装船的物资也不用装了,人员全部登船,至于多余的物资全给老子烧了。老子拿不走,也不能留给鞑子。”
听徐文海这番话,李万庆只觉得一股火往脑门上冲,“烧了?徐总兵,这可使不得啊.......”
“李将军,你觉得物资重要还是兄弟们的命重要?别犹豫了,听我的,该舍就要舍。你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抢东西。”
徐文海语气不容置疑,他深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是海盗出身,保命这条信念几乎是印在骨子里的。不过李万庆就不行了,他可是流寇出身,对财帛之物看得重,说白了就是穷惯了,见了物资舍不得撒手。
好在徐文海身份地位在那摆着,李万庆就是不乐意也不敢抗命。四个时辰很快过去,活跃在镇江一带的晋北军水师将士陆陆续续的登船,与此同时,镇江南北也有浓烟冲天而起,远远望去就像是整个镇江周遭二十里地被人点着了。
镇江以西凤凰城,阿巴泰领着麾下两万铁骑拼命赶着路,刚过凤凰城就依稀看到东方一片烟雾缭绕,隔着老远似乎都能闻到那股子浓烟味儿。
看到这片烟雾,阿巴泰只觉得心口有些疼,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又过了两个时辰,当阿巴泰赶到镇江后,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了镇江成。可是阿巴泰一点都笑不出来,他发现镇江乃至周遭几个镇子以及部落全被汉人刮干净了,汉人也是够狠的,能带走的全带走了,带不走的全给烧了。
一只还未长大的羊羔子如今变成了黑炭,蜷缩成一团。看到这一幕,阿巴泰心里在滴血。
天啊,经此劫难,海东一带的女真族人要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汉人这是逼着大金国打草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