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基命眉头皱的很深,实在没想到铁墨如此冷硬。不过仔细想想,双方矛盾不可调和,而铁墨势力膨胀起来,已经完全不怕内阁,倒真不用给他成基命面子。不过今天过来不是来置气的,而是谈事情的,成基命只能忍住心中怒火,“本官自然是没资格说教督师的,不过督师有没有想过,真如果刀剑碰在一起,最后都会留下豁口的。本官也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本官真想做什么事,别人也拦不住,督师,你信么?本官在意的事情有很多,督师在意的也不少吧?多福号、皮贸行......”
说到后边,话语中多是威胁。铁墨不得不承认成基命说的是事实,无论他铁某人在晋北多有能耐,可放倒整个大明朝,终究是没法跟东林百官抗衡的。清流百官经营百年,势力渗透到了大明朝的方方面面,晋北势力想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就跟清流百官争地位,简直是痴心妄想。当然,铁墨也没想过这些,所以他接着成基命的话,淡淡的笑道:“成大人所言有理,铁某方方面面是多有不如的,但若是有人逼迫太过,那铁某也舍得将这些盆盆罐罐全打破了,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嘛。反正铁某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成大人知道挨饿的滋味么?实不相瞒,几年前铁某还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呢,烂命一条,很不值钱呢。”
铁墨一番话说出来,成基命只觉得有人拿着一把大刀在自己脸前晃。面对铁墨,真有点头皮发麻了。这小子说这种话,摆明了一副无赖架势啊。铁墨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样子,成基命真有点怕了。大家撕破脸,东林百官实力强横,可铁墨也不是弱渣,手里十万精兵,足够把大明大半个江山折腾个稀巴烂,更何况还有流寇作妖。真到那个时候,大明王朝分崩离析,乱七八糟,东林百官哪还有利益可言。这就是所谓的两败俱伤,总之,铁墨敢豁出去,但成基命却不敢。
铁墨的意思也很明白,宴客居的事情是他干的,但事情到此为止。铁墨没把宴客居抢干净,算是给东林百官留脸面了,所以成基命这些人也别想死揪着不放,不然就死磕,来个鱼死网破,一起没得吃。
成基命很是郁闷的抖了抖眉毛,好在今天过来也不是算账的,只是想威胁一番,让铁墨管住嘴巴,总之宴客居的秘密是绝对不能外传的。昨天的事情只有一次,只要铁墨保证不再打宴客居的主意,事情就遮过去了。铁墨是个聪明人,成基命也不是傻子,他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铁墨,“但愿铁督师心里明白,我大明经不起折腾了。”
“放心,这一点铁某比你们更明白,成大人,最后铁某想问你一句。你可还晓得读书的本心?你当年读的书都吃狗肚子里了?”
铁墨这话太狠了,说的成基命脸色都青了。一句话,等于否定了成基命的一生。读书人,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可铁墨却毫不留情的照着成基命的脸打。偏偏这只是私话,成基命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情跟铁墨撕破脸吧?
同样,成基命也没脸辩驳。时至今日,他早已不是原来的读书人了,很多时候,自己都鄙夷自己,可人这一辈子,有时候真的没得选择。
送走了成基命,铁墨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当暮色降临,一张桌子,几个相熟的人,推杯换盏,迎来了新年的鞭炮声。
辞旧迎新,钟声响起,崇祯五年以飞速的脚步走到了眼前。又是新的一年,可对大明朝来说远远说不上什么新年新气象,为由朝贺大典,成了大明朝最后的颜面。
崇祯五年正月初二,身在会同馆的铁墨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当郭文礼将赴京名单递上来之后,铁墨整个人有点发懵,朝贺大典期间,后金国派出使者过来不稀罕。虽然后金皇太极曾经带兵扣关,后金兵马也常年跟大明边军交手,但有一个事实改变不了,后金依旧还是大明的从属国。
眼下这节骨眼,后金国派人过来,就算不送什么贵重贺礼,但是耀武扬威下也是可以的嘛。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明朝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在朝贺大典上干出杀人的事情来。
后金国这次依旧派来了使者,可让铁墨没想到的是来的人里边竟然有个熟面孔,此次领队的居然是多尔衮的亲弟弟多铎。
如今多尔衮已经拿下了东海野人部,实力大涨,几乎与皇太极分庭抗礼,作为多尔衮亲兄弟的阿济格和多铎自然水涨船高,尤其是跟多尔衮关系甚好的多铎,如今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和硕贝勒。眼下大明跟后金国的关系,众所周知,多铎还来参加朝贺大典,这是要搞事情啊。
“定山,派人盯紧了多铎,这群鞑子要是敢惹事,就让他们消失!还有,派人想办法打听下,这群鞑子到底想干嘛?”
周定山拱手道:“末将这就去办,不过在咱们地盘上,多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督师这样做,是不是太小心了?”
“多铎可不是省油的灯,多尔衮又不是蠢货,他这个时候把多铎派过来,不怕我一刀把他砍了?此事肯定有内情!”
铁墨并不怕多铎,他怕的是多尔衮。多铎顶多是个莽夫,可要是有多尔衮从背后指使,这个莽夫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不怕多铎来硬的,就怕这小子搞点幺蛾子。
在铁墨的担心中,多铎的队伍还是按照约定的日子来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