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墨突然有种七寸被人卡住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糟糕。可是想想现在的情况,心中虽有不快,也只能忍了,“好,那晚辈就答应公爷的要求,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成。不过,以后少不得有事要麻烦公爷,到时候还请公爷看在今天的事情上,莫要推辞才好。”
“好说好说,你我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督师有事情,老夫自会竭力帮忙的”徐弘基嘴上信誓旦旦,铁墨却默默地打了个折扣。徐弘基的话听听就行了,这老狐狸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可以上树了。真要是碰到难题,对徐家没什么好处的时候,老狐狸想要推辞,又能拿他怎么办?
徐芷欣在一旁听得眼睛瞪得大大的,之前讨要好处的时候,铁墨是千难万难,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结果父亲一来,二人吃顿便饭,就笑眯眯的有多给了一成好处。回头想想,以前铁墨说过的话,有几成是真的?这家伙太能装了。
分赃的事情商量完,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对磨盘营的事情,徐弘基和铁墨的看法几乎一致,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袭磨盘营,争取把流寇的后路堵死了。
于是,九华山一带形成了诡异的情形。北边的磨盘营打得如火如荼,而在那边两股人马隔着十里地争相往磨盘营赶。这下,压力却全都落到了李自成肩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铁墨调兵遣将来九华山,徐弘基的京营也跟着杀了过来,一旦不能及时攻破磨盘营,十几万农民军就要被夹在九华山西部官道,南北受阻,腹背受敌。
无奈之下,李自成只能加大进攻力度,他几乎让王岩等人将手上能动用的兵马全投入到了磨盘营战场上。哪怕人数太多,施展不开,也不在意。李自成这是真的发狠了,哪怕拼着伤亡是地方的三倍,也要用充足的兵力击垮对面的官兵。
在农民军如此不计成本的疯狂进攻下,曹文诏等人努力支撑的磨盘营防线不可避免的被凿出了一道缺口,这道缺口沿着右路防线,越扩越大。
曹变蛟累的气喘吁吁,整个人如同散了架一般。损失惨重之下,他踉踉跄跄的找到了曹文诏,激动地说道:“叔父.....得想办法让右路的人马先撤回来才行,否则,那些兄弟就全完了。”
曹变蛟说的都是实情,趁着贼兵还没重重围困,还是很有机会撤下来的。可是,他的建议遭到了曹文诏的严厉喝骂:“胡闹,你去告诉左良玉,没老子的命令,谁也不准撤?还冷着干嘛,快去传令,耽误了军情,老子要你好看!”
曹文诏怒瞪着双眼,火气十足。曹变蛟还从来没见过曹文诏这样过,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曹变蛟不情不愿的去找左良玉了,而曹文诏只能长长的叹口气。赵率教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曹总兵,这一次咱们兄弟可要共同进退了,要么名留青史,要么遗臭万年。”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承担的,现在,能拖一刻钟就拖一刻钟,我们是没法退的!”曹文诏又何尝不知道之前的命令意味着什么?他也想让前方危机重重的将士们往后撤一撤。可是不能撤啊,一往后撤,已经打疯了的贼兵就会趁势掩杀,到时候可就止不住脚步了。
失去磨盘营,铁督师的计划就会泡汤。若是如此,别说铁督师那边没法交差,便是自己心里那一关也过不去啊。辛辛苦苦这么久,折损了那么多兄弟,最后留不住流寇,能甘心么?从到九华山开始,不说别的,光秦良玉所部已经前前后后折损有一半人马了。
为了将要得到的好处,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无论如何都不能退。拔出刀,曹文诏目光坚定地往前走去,“走,咱们也该活动下手脚了,今天,要么把流寇留在这里,要么咱们兄弟埋在这九华山下。九华山下留忠骨,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甚合吾意”赵率教爽朗的放声大笑,哪怕眼前凶险万分,他心中依旧没多少惧意。他与曹文诏一样,这个时候撤有个屁用,坚持还有希望,撤退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磨盘营的战事已经进入最艰难的阶段,而铁墨与徐弘基的兵马也只能在南边牵制高迎祥,不让高迎祥派更多的兵马投入到磨盘营战场去,至于其他的,就鞭长莫及了。
磨盘营危在旦夕,徐弘基表面镇定,可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你跟老夫说句实话,你的人真的能准时出现在磨盘营?”
“公爷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绝不会出岔子的。铁某相信我的人,他们一定能把握住最佳的时机,给予流寇迎头痛击的!”
周定山、;刘国能、奥尔格这些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他们对战局的把握,绝不是京营将领能比拟的。既然他们已经抵达预定位置,那么就一定能完成交待好的任务。
九华山西北角,一片葱郁的松林,仿佛一条天然的屏障,将山谷掩盖。山谷中,一队人马正不断忙碌着,他们将一块块厚帆布摘去,露出一个个黑黝黝的炮口。没错,这就是消失已久的烈火营,自从进入杭州府以后,他们虚晃一枪,便按照铁墨的命令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山谷中。沉寂了将近一个月,这支划时代炮兵终于又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贺靖远站在火炮前方,手中千里镜一直凝望着远处的战场,他心里很急,却不得不忍着,因为周定山那边还没传来消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没多久,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到近前,喘息道:“贺将军,周将军传来消息,一会儿以三发红色响箭为号,届时可炮轰磨盘营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