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一向足智多谋,心智坚定的李信,这一刻慌了神。李精白的话让他有一种莫大的压力,仿佛千斤巨石压在了心头。
“什么都不要说了,为父晓得你的心思,这个时候,多保住点才最重要啊!”李精白挥挥手,将一个包袱递给了李信,“孩子,赶紧走!”
李信深深的望着父亲略显苍老的脸,一时间悲从心中来,咬紧牙关,重重的转过身,“爹爹保重,孩儿这就走!”
院外的那群年轻人都很听李信的话,李信说有要事去亳州,他们也没多问,提着棍棒跟着他上了路。青龙岗镇离着亳州有上百里路,中间还隔着一个归德府,李信一心赶路,半日间便来到了归德府宁陵县。
李信走后没多久,李自成的大军也来到了青龙岗。李自成下令麾下兵马将青龙岗重重围困,带着吕伟良等人来到了李家大院。
早已有所预料的李精白,对流寇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他并没有太多慌乱,反而镇定自若的迎了上去。李自成初见李精白,也不禁暗自慨叹,不愧是做过一方巡抚的人,气度就是跟别的士绅权贵不一样。
这一次,李自成严令各部约束好手下,对青龙岗更是秋毫无犯。见了李精白,便拱手道:“李先生安好,本将冒昧前来,还望勿怪。”
“素闻李将军治军有方,能征善战,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还请将军移步大厅!”李精白心中暗笑,并没有把李自成的客套放在心上。同样,李自成也没觉得李精白是真的好客。
二人心里都很明白,接下来的谈话才是最紧要的,一旦谈不拢,转眼间流寇就会血洗青龙岗。
客厅内,侍女战战兢兢的将茶水放在桌上,逃也似的离开了。李自成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客厅里的装饰,很随意的问道:“李先生,久闻令郎少年英杰,文武全才,不知可否找来一叙?”
李精白心中苦笑,果然是冲着儿子李信来的,幸好自己让儿子离开了青龙岗,“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昨日逆子闹脾气,带着人去了商丘,眼下并不在镇上。”
李自成双眼一眯,露出古怪的笑容,“是嘛?真让人失望啊,商丘,好地方呀。不过像令郎这样的大才,本将军等上几天也是无妨的。五天时间,相信足够令郎在商丘打个来回了。”
李自成笑容和善,可是李精白却心中大怒。五天,说白了五天内要是见不到李信,李自成就要血洗青龙岗镇。见话说到这份上,李精白也不打算装下去了,于是语气一变,脸色变得有些森然,“哈哈,别说五天,十天你也等不到我儿,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李自成并没有生气,指着李精白,轻声道:“李先生,你又何必动怒呢?我们不妨打个赌,若是令郎五日内归来,你便不再阻拦,如何?”
“休想!”
“李先生,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
李自成撇撇嘴,早已经有了决断。李信此人,肯定要收归己用的,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便除掉他。
话说身在宁陵县的李信又真的会舍得下青龙岗么?答案是否定的。在宁陵停下脚步后,李信就再也无法继续南下了,一想起青龙岗可能的遭遇,他就狠不下心来。就在这时,一队商客聊起了流寇进驻青龙岗的事情,这下去亳州的路彻底断绝了。
那些从青龙岗出来的年轻人哪里舍得下家乡,知道真相的他们,有许多人不愿意去亳州,哪怕是死也要跟爹娘死在一起。
三日后的青龙岗镇,风和日丽,一队年轻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镇子南口,领头的青年手持长枪,相貌堂堂。
李精白愤怒而绝望,他做梦也没想到李信竟然带着人回来了!这是羊入后口啊,这种情况下,许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
依旧是那个大厅,相对而坐的却变成了李自成和李信。李信眼中怒火熊熊,充满了斗志,这与李精白的圆滑老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韦布利是小爷杀的,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祸害青龙岗的百姓!”
“呵呵,李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本将军何时说过要屠戮青龙岗了?”李自成扶着桌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今日只要李公子一句话,跟不跟本将军走?”
“走如何?不走又如何?”
“李公子是聪明人,那应该知道,本将军不喜欢被人拒绝?而且,似李公子这等英杰,真的愿意一辈子窝在小小的青龙镇么?如今朝廷昏庸无道,累及百姓没有活路,正需你我有志之士,振臂一呼,重现朗朗乾坤!”
好一个朗朗乾坤!
这话出自李自成之口,竟有种讽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