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到京城快得很,快马一天就到,公文送达内阁,差点没把成基命气的脑溢血。户部衙门,成基命抖着手里的公文,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们看看,瞧瞧这铁墨是怎么回复的?他竟然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哪是大明三省总督,简直是波皮无赖......”
钱谦益等人脸色十分难看,当官几十年,头一次见这样回复公文的。你不给就不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种话也能在公文里出现?你把内阁当什么地方了,当成抢钱的强盗了?
于是,众位大臣集结了内阁六部几十名官员,于次日朝会展开了一场批斗大会,要求崇祯严惩铁墨。钱谦益第一个出列,怒气冲冲道:“陛下,那铁墨身为朝廷重臣,却视公文如儿戏,如此藐视朝廷,岂能不管不问?”
崇祯眯着眼,稳如泰山一般。换做以前,他早就忍不住接话了,不过这次,一点都不急,不慌不忙的看着钱谦益等人叙述铁墨的罪行。
好一会儿后,才见崇祯慢悠悠的说道:“诸位爱卿,朕觉得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朕着令锦衣卫去榆次公干,可没查到什么宝藏的事情,此事纯属逆党放出来的假消息。铁督师那边出兵南下,正为军费发愁呢,你说朝廷不想办法给他解决困难,还找他要钱,换成是谁也会生气吧?”
“依朕看,这事儿就算了吧。否则真问责起来,诸位无故找铁督师讨钱,也是不妥吧?是谁说铁督师缴获巨额赃款的?可有证据?”
崇祯一问,钱谦益等人顿时哑然无声。证据?哪来的证据?就算派人查到一笔财富,铁墨也能说是常家的家财。这......
一看钱谦益等人的反应,崇祯心中冷笑了起来。这些人啊,剿匪没能耐,搞自己人一个个不落人后。这一次,崇祯时铁了心保铁墨的,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的承诺,更因为那笔赃款有五十万两白银进了内帑。
这些年,崇祯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为了辽东,为了剿匪,国库空了,内帑空了,自己里边的衣服都是带补丁的。当铁墨派人将那五十万两白银递过来时,崇祯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以前从来是死要钱的,头一个见给内帑还钱的,如此忠臣,如果不拼命保住,那他崇祯不成大明王朝最蠢的皇帝了?
钱谦益等人哪里知道这里边的事情,他们要知道铁墨已经把崇祯收买了,那是打死也不会来触这个霉头的。
朝会散了后,成基命等人才从宫里听到消息,不久前有人经懿安皇后的手,往内帑还了几十万两白银。听到这个消息,成基命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好半天才惨笑着骂道:“铁墨此人,实在油滑的很,怪不得陛下连一句斥责的话都不愿意说......”
钱谦益更是一声慨叹,咋大明朝就突然冒出个铁墨来呢?这家伙从来不走寻常路,好像什么难题到了他面前都迎刃而解。不仅不跟内帑要钱,还往内帑还钱,可真真是以为好臣子啊。不过这小子也是命好,出兵南下,正愁军费呢,那帮子逆党就往他手里送钱,这都是什么命?
.......
不管内阁六部怎么折腾,铁墨是咬死了没钱。崇祯那边更不可能松口,好不容易见到回头钱,让朕吐出去?除非是死!
内阁也不愿太过刺激铁墨,毕竟铁墨现在是三省总督,兼着剿匪重任,真要是逼急眼了,这家伙撂挑子回云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段日子,这批宝藏具体数目已经统计了出来,根据海兰珠核算,这比财富足有七百万两之巨,不仅解了燃眉之急,还能回馈晋商一部分。听到这个好消息,铁墨开心极了,这么说来,金蝉教是自己的福星啊,要是再来几个七百万两,就不愁剿匪了啊。
铁墨开心了,但是对金蝉教来说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尤其是对唐天浩这个少教主来说,更是毁灭式的打击。铁墨并不知道,这比财富,可是金蝉教耗费十多年积攒的家底,就等着机会来临,起家所用。如今一股脑的进了铁墨的腰包,他们再想起事,就有些难了。宝藏进了铁墨的腰包,还想抢回来?金蝉教没这个能耐,更没这个胆子。
而此时,身在浮山的张献忠听到消息后,差点没气晕了。张献忠并不傻,他很快就想通了,自己很可能被耍了,那出言蛊惑之人很可能是想借他张献忠之手,吸引各方注意力,然后那人再与金蝉教勾结,在城中密谋宝藏。从始至终,这帮子人就不是冲常家去的。
娘的,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自己赔了个底朝天。张献忠心中恨意滔天,对那人的杀意溢满胸膛。可惜,那个人是高迎祥的心腹,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根本动不了他。
牛金星,此人真的是心肠毒辣,诡计多端,稍不留神,就会让他耍的团团转啊。不过,张献忠也明白,自己这辈子或许也没法以这个理由动牛金星了,因为金蝉教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了过去。虽然不知道牛金星用了什么法子,但肯定是做了某种交易。
眼下边军已经开始从太原府南下,要大举进攻岳阳。张献忠觉得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南下中原,可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做到这一点,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人给他张某人惹麻烦。从浮山到三门峡,无论是官兵还是王自用,只要被一方缠住,南下中原的计划就会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