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靖远,给你半天的时间,组织好炮兵阵地,无论如何,我要看到天火在归宁城外绽放!”阿琪格冷冷的看着贺靖远,让贺靖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公主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任务,明日卯时,要是还不能开炮,末将把脑袋拧下来。”
无数的人离开莫斯那牙帐,出现在归宁城东边不远的地方。这么一支大军突然杀到,自然瞒不过阿巴岱的探子,阿巴岱本能的觉察到了危险,立刻派遣霍尔格前来迎敌。
阿琪格所部本身是驻防乌兰城,防守瀚海草原的,这支兵马一半火枪手一半骑兵。仓促应战,可想而知,双方很快就绞杀在一起,形成了混战。阿琪格也是发了狠,她根本不顾及伤亡,目的只是吸引阿巴岱的注意力,为炮兵赢得时间。
城外的动静,吸引了阿巴岱,同样也引起了守军的注意,这个时候有人发出了欢呼声,“兄弟们,挺住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归宁城留下来的残兵,仿佛被注入了某种药物,变得更加悍勇,哪还有半点的疲惫之态。
又是一场夜战,谁也没有休息,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的守军更不敢休息。只要闭上眼,那八成就醒不过来了。守了这么久,眼看着鞑子就要被打败了,这个时候要是丢了归宁城,如何能甘心?同样鞑子更不敢休息,这个时候不用阿巴岱说什么,底层的士兵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如山的压力。
黑夜很漫长,因为厮杀从未停止,星光灿烂下,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一个年轻的士兵握紧手中的火枪,不断地往前刺。半天前,身上的子弹就已经打光了,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枪管上的刺刀了。
“杀,狗鞑子,去死吧”往前刺下去,一名鞑子被刺个正着,哀嚎一声,从云梯跌落,可是下去的时候,却紧紧地攥着枪管,似乎要带着那名士兵一起跌落城头。
士兵失去了手中的枪,他靠在城垛下剧烈的喘息着,可是,没等呼两口气,又有一名鞑子露头。那鞑子目光喷着火,跳进城墙,挥舞着弯刀砍了过来。年轻的士兵想要刺,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随后胸口一疼,视野渐渐变得模糊。
在另一边,一名中年男子嘶吼着搂住了两名鞑子,他纵身一跃,抱着那两个人从城头摔了下去,口中发出非人的叫声。
一名身着灰袍的青年,像个疯狗一样咬着一名鞑子的脖子,那鞑子明显已经死了,可他还在疯狂的撕咬着,似乎要将眼前的人撕咬城碎肉才甘心。
归宁城化作了一座地狱,在这个夜晚,无数人释放了心中的野兽,变得不再像个人。鲜血充斥着每个人视线,变得狂暴,变得嗜血。
守军兵力终究是不足的,哪怕他们士气大振,做着最为疯狂的抵抗。可过了丑时,城头还是被打出了一个个缺口,缺口越来越大,冲上城头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城墙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守了好几天的归宁城,似乎随时都会陷落。
看着城墙的一幕,阿巴岱喘起了粗气,他握紧手,心中大声吼着。加把劲,再加把劲,马上就可以拿下归宁城了。只要打下归宁城,附近所有的汉人兵马都将受到牵制。归宁城里还有铁墨,杀了铁墨,强横的云府将土崩瓦解。
城墙上的战事惨烈,而东边的厮杀也同样不遑多让,在阿琪格的指挥下,双方几乎是用一命换一命的打法在拼杀。这种厮杀方式,莫说是阿琪格,便是霍尔格都有些承受不住的。
黑夜下,隐藏着太多的阴谋诡计,所以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夜战。
不远处的缓坡上,无数人影在晃动着,他们趁着夜色,踩踏着地面,让这里的土地变得坚硬一些。贺靖远觉得压力很大,这是他执掌烈火营以来,压力最大的一次,大到他几乎有些承受不住。不能出岔子,一旦出岔子,丢的可不仅仅是他贺靖远的命。
“快把火炮拉上来,调整炮位,准备好炮弹......”
“天色太暗,根本无法调整射击位置.....”
“放你娘的臭屁,看到归宁城西南方向了么?那里聚集着不少人,不用瞄,给老子朝那里开炮就行,总之,先给老子把炮打响了......”
贺靖远连骂带踹,总算让烈火营准备妥当。临近卯时,一道红绿色的响箭冲天而起。
这一刻,夜,仿佛静谧了。人心,仿佛死寂了。
阿巴岱汗看着那美丽的余光,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撞碎了。
“轰......轰......”一阵巨响过后,亮光闪耀,大地颤抖。凄厉的惨叫声传入耳中,阿巴岱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前方,这是......这是传说中的新式火炮么......
“报.....报.....大汗,汉人向我们开炮了,炮火甚是威猛,一炮下来,勇士们损失惨重。其中一炮......刚刚组织起来的两个十人队被炸残了.......”
传令兵浑身打着哆嗦,双目垂泪。他很害怕,那根本不是火炮,那是长生天降下来的天雷,非人力能抗衡!
“是嘛......”
阿巴岱张开嘴,喉咙里满是苦涩。那经久不停的炮声,每一次声响,每一次地动山摇,都意味着勇士们投向长生天的怀抱。
败了,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