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嘴角一撇,“盾牌手向前,封死路面,长弓手,三十度抛射,一刻钟内,将所有箭矢全部放完!”
奥尔格的命令有些狠,也有些拼,一刻钟内将所有箭矢倾泻出去,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乌思藏人呆住了,在乌思藏由于制造工艺不成熟,所以箭矢可是稀罕物,可晋北军却将箭矢毫不吝啬地倾泻出来。黎明到来,随着阳光照射,迎来的却是异常黑压压的箭雨,无数乌思藏人倒在了第一波攻击下,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钉成了刺猬。纳言阿策倒抽凉气,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用箭矢的,箭雨纷飞,恰恰牛肠路光秃秃的,两边是峭壁,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整整将近一刻钟时间,箭矢落满了整个牛肠路,纳言阿策指挥着人不断后撤,可惜依旧留下了数不清的尸体,当箭矢放干净,前排盾牌兵站起身,组成严密的阵型一点点朝着乌思藏大部人马逼去。面对晋北军步步紧逼,纳言阿策可以撤退么?
其实并不能,他能来到这牛肠路,那也是靠着东大营士兵的拖延,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冲过汉人的防御才行,否则等到汉人大队人马追上来,那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纳木错西部山峦,郑则仕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厚厚的外套上多了几个窟窿,本来黑色盔甲,也被洗成了红色。此时他脸上黑黝黝,头发乱糟糟像堆草,远远看去,活像一个大狗熊。郑则仕的情况也不是太美妙,跟乌思藏人恶战一场,拖住那么多人,要不是打仗比较油滑,说不定这会儿他郑则仕就死在西大营了。
山下的乌思藏人撤退的一干二净,好多士兵都各自找地方躺在地上喘粗气,郑则仕更是吐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这群狗娘养的蛮子,别让老子缓过劲儿来,否则非得打的你们叫祖宗。”
休息片刻,郑则仕便招呼人赶紧下山,至于下山干嘛,当然是跑到东大营打酱油了。这会儿东边杀声震天,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得见,像郑则仕这种爱好热闹的人,岂能放过机会?郑则仕到了东大营,迎头碰上了铁墨,铁墨一看郑则仕安然无恙,不由得喜上眉梢,抬手在郑则仕胸口上擂了一拳,“郑子,老子还以为你躺在西边了呢,哎,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说起来,郑则仕也是晋北军的老人了,他开始的时候紧随刘国能,可以算得上刘国能的异性兄弟了。要说自己与刘国能的关系那自不用多说,可郑则仕呢,就因为刘国能的原因,郑则仕对他铁墨是死心塌地,这些年南征北战,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郑则仕都没有过怨言。铁墨真的怕郑则仕出事,如今见他好好地,哪能不高兴呢?
铁墨如此粗俗,却是让郑则仕心里暖暖的,这些年督师的身份与日俱增,威望越来越足,他已经很少想前些年那般随意了,至于说粗话,那更是少得可怜,今日督师如此,显然是没有半点伪装的。郑则仕的眼睛红红的,鼻子有点发酸,督师如此关切,这次就是死在纳木错也值了,“督师...郑子土生土长,阎王爷也不收郑子这种浑人的!”
抬手拍拍郑则仕的肩膀,重重的点了点头,能有这么多好兄弟撑着,也算是他赵某人的幸运了吧?东大营的杀戮还在继续,面对蜂拥而上的虎狼之师,乌思藏人哪里顶得住,只能步步后退。可惜,现在两侧山峦已经被晋北军占据,能活动的空间只限于东大营,那些乌思藏士兵就算撤又能撤到哪里去?面对晋北军的疯狂缴杀,乌思藏人节节败退,渐渐地,有很多乌思藏士兵已经被眼前的惨状吓住了,他们怕了,惊慌失措之下选择了投降。
许多乌思藏士兵投降了,晋北军也没有难为他们,不过等到东大营彻底安静下来后,迎接乌思藏人的却是一场噩梦,负责清缴东大营的耿仲明下达了这一生最为无情的命令,在他的授予下,晋北军士兵将那些已经投降乌思藏士兵全部砍杀,一个都没有留。不管任何时候,杀俘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最简单的原因,杀了俘虏,以后谁还会投降?
不过铁墨默认了耿仲明的命令,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现在大军深入乌思藏高原,看押俘虏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个俘虏都不要。而且,如此做也能震慑那些乌思藏贵族,只要这些乌思藏贵族怕了,那和晋北军作对的心思就会弱许多。
杀戮有时候能增加仇恨,同样也能减少仇恨,如果能让敌人连恨得勇气都没有了,那也是一份能耐。想当初欧洲列强是如何征服日本的?还不是靠着屠杀么?整个东大营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死去的乌思藏人,耿仲明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后,余下兵马全部朝牛肠路扑了过去。
牛肠路中间地带,正在上演着一场疯狂的厮杀,一方是士气旺盛,勇悍非凡,一方是拼死逃命,所以这场仗一打起来,就有点超出平常范畴的意思了。乌思藏人根本不讲究什么战法,就是往前冲,这就是纳言阿策的方法。
眼下根本没时间研究什么详细方案,就是拼命冲击汉人的军阵,能跑出去多少是多少。乌思藏人终究是没跟晋北军正面交锋过,她们的肉体哪里扛得住那些厚重的金属盾牌?许多乌思藏士兵用身体撞上去,可接下来就被长枪捅成了马蜂窝。厚重的盾牌兵顶在前方,虽然前进速度不快,却像一辆推土机,一点点碾压着疯狂扑上来的乌思藏人。
咚咚咚,鼓声震天,而且是越来越近,听到这声音,纳言阿策身子一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