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铺成了一条殷红的路,血腥味充满整个谷道,碎肉、骨骼散落一地,纳言阿策冷冷的望着那些一个个扑上来送命的晋北军士兵,此时他心里有一个疑问,那汉人大将军是头蠢猪么?明知道强攻谷道是多么的不智,还是下令义无反顾的冲,如果晋北军的大将都蠢到了这种地步,那晋北军能战无不胜,打下这赫赫威名么?
纳言阿策从来没跟晋北军打过交道,可是他知道大辽铁蹄的威力,更知道回鹘夜陵王的能力,当初夜陵王五千兵马就席卷西域各国,威风何等强盛,却被晋北军打得落花流水。这些汉人一定在用生命换取什么,而且是对乌思藏勇士来说,无法预料的东西。
渐渐地,纳言阿策的目光放到了远处的山巅,想了想,弯刀一指山巅,无比严肃道,“木拉夫,你去山巅上巡视一下,看看北侧是不是有动静,如果有动静的话,务必将汉人赶下去!”
纳言阿策此言一出,无数人都呆住了,副将木拉夫更是不解道,“阿策大人,您是不是多虑了,北边石壁陡峭,就连猴子都爬不上来,更何况是汉人!”
“废话什么,让你去就去”纳言阿策不想多做解释,晋北军可不是那种平常兵马,他们可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木拉夫领命而去,而此时尹磊和弘泰正一点点攀着峭壁,攀岩,算是山地营士兵必修科目了,可纳木错山谷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哪怕再小心,依旧免不了伤亡,仅仅半个时辰,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因为脱手跌了下去。这种高度,再加上地下满是尖锐的石块,后果可想而知。
山腰就在眼前,只要爬上去,就有支撑点,也能暂时挂一条绳索了。十一月的乌思藏高原就像开封最冷的寒冬,手攀在石壁上,早已冻得没了知觉,尖锐的石块划出一道道血口子。
木拉夫并没有将纳言阿策的话放在心上,阿策大人也是大题小做,那汉人不是猴子,怎么可能爬的上来?可当他来到北边山巅朝下张望后,整个人差点没栽下去。竟然真的有人,娘的,那些汉人挂在石壁上,虽然爬的很慢,可终究是朝上爬的。
看到这里,木拉夫赶紧吹响了腰间的牛角,嗡嗡声中,不断有人赶来。至此,可以说尹磊和弘泰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因为只要乌思藏人稍加阻挠,就只有败退的份。
一块块碎石滚下来,尹磊被砸中脑袋,闷哼一声,就像断了线的风中坠落下去,弘泰见尹磊身亡,气的眼睛都红了,赤着双眼朝上怒吼道,“蛮子,老子在这里,在这里...你们来这里啊...”
历经两个时辰的恶斗,晋北军士兵再次在纳木错山谷谷道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而弘泰和尹磊的五百多山地营士兵也无一幸免。当伤亡报告上报后,郑则仕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身子一晃,差点昏厥过去。弘泰、尹磊,多少年的兄弟了,却死在了这里,刚到插在石缝中,郑则仕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兄弟....是哥哥对不住你们啊...”
猛地站起身,郑则仕就要冲下盘龙坡,耿仲明拔出佩剑,拦在了郑则仕身前。耿仲明脸色生冷,双目却是看也不看郑则仕,“郑将军,如果你执意去送死,本将不介意先送你上路,免得有更多兄弟为你陪葬。”
“耿仲明,难道你能忍下这口气?我晋北军到现在,什么时候败过....嘿嘿,兄弟们伤亡过半,你有脸回去,老子是没脸回去!”???..Com
“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当由耿某负全责,与你何干?莫要忘了,耿某人才是这军中主将,现在本将命令,全部回撤,让出盘龙坡!”耿仲明说完转身打了个手势,亲兵统领立刻挥舞令旗,没多久退兵的金锣声响起,大军陆陆续续的往盘龙坡北部撤去。
见耿仲明如此,郑则仕气的哇哇大叫,“耿仲明,我草你祖宗,兄弟们的尸体还留在那呢....尸体还在那呢....呜呜....”
郑则仕哭了,许多将校哭了,可是军令如山,就算他们如何不满,都不得不服从军令。耿仲明又好受么?他心里的煎熬比郑则仕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不能表现出半点哀伤。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要救更多的人,就得放弃更多的人,生命,只是战场上的筹码。
耿仲明退的非常果断,傍晚味道,余下六千余人尽数撤到了盘龙坡以北二十里的地方。得知耿仲明下令撤兵,纳言阿策却感觉不到半点轻松,这次可真是碰到对手了。为将者,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只能经受成功,而不能经受失败,永远成不了大才的。
纳言阿策希望那些汉人会因为同伴的惨死而愤怒,最好是留在盘龙坡,等待跟乌思藏勇士决战。如果那样的话,就可以夜里偷袭盘龙坡了。可惜,那个汉将耿仲明很沉得住气,关键时刻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玉树城里,前方急报早已送达,闻听耿仲明和郑则仕兵败纳木错山谷后,铁墨只是皱了皱眉头,也没显得太吃惊。纳木错山谷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卓玛一赞又在日前加固关隘,打不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伤亡确实有些大了。到了晚上,郑则仕请求再攻纳木错的信也送到了玉树城,铁墨只是看了一眼,直接将信扣了下来,只给回了四个字“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