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一眯,史森明抄起强弓对着鬼面人就是一箭,这一箭快如流星,鬼面人听到风声,想要躲避一下时,已是不及,狼牙箭刺入肩头,强大的力量,戴着鬼面人的身子晃了晃,那些骑兵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下敲掉鬼面人手中的三尖刀,绳索出手,将鬼面人绑好,拖倒在地。
战斗结束的很快,留在镇子里的悍匪们没得到鬼面人的命令,也不敢烧粮,等周定山领兵突入刹马镇,这些人再想烧粮已经来不及了。
铁墨骑着赤龙马慢悠悠的过了石桥,看着跪在石桥边上的鬼面人,他淡淡的冷笑道,“摘了他的面具,本督师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本督师的地盘上搅风搅雨的。”
岳老三最是不甘寂寞,跳下马撸着袖子替鬼面人摘了面具,这人长得太普通了,一双大眼睛,鼻子有些塌,大众脸,不过看到这个人的样子,铁墨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准确的说,不仅铁墨认识这人,就连沙雕和周定山也认识这个人,此人名叫桓儒,现任兵部主事,更是温体仁的心腹走狗。
真是没想到,查到最后竟然将温体仁牵扯了出来,仅仅一个周廷儒敢对苏州府动歪心思?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就算搞乱了苏州府,对他温体仁又有什么好处,为了秀州和杭州的盐场?渐渐地,铁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只见他眉头一挑,做了一件让人吃惊不已的事情,“来人,替桓儒松绑吧!”
铁督师此言一出,史森明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史森明大将军睁着眼睛左看右看的,一脸迷茫,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督师脑瓜子出问题了?
徐美菱嘴角一抽一抽的,她跟着铁督师多年,可深知这位恶贼的性子,他要是有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决断,那八成是没安什么好心思。摆摆手,示意众人别犹豫,挑着秀眉哼道,“还不快给桓大人松绑?”
桓儒有点呆呆的,被人松绑那是好事啊,可桓儒却觉得这简直比往他脖子上来一刀还让人害怕。娘的,都说铁墨诡计多端,阴损至极,眼下他到底要干嘛?不管桓儒愿不愿意,还是得到了自由,起了身后,桓儒有些尴尬的起身拱了拱手,“下官桓儒见过督师。”
“哎,桓儒啊桓儒,之前本督师得到信说是那内阁派桓大人来了苏州,当时还不信,看来还是真的了。桓儒,这次本督师放你回去,也算是给内阁一个面子,但你回去告诉周廷儒那些人,苏州府和秀州的事情绝不容许别人插手,再有下次,就别怪本督师不讲情面了,现在...赶紧滚,等本督师后悔了,你就是有十条命也得留在这里!”
铁督师的神情变化的太快了,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转眼间就布满了寒霜,桓儒心里就像炸开了锅一般,他无论也想不明白铁督师为何如此笃定此事是和周大人有关系的,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保住性命要紧啊。桓儒拱拱手,头也不回的跑了,他逃的狼狈不堪,就像被狼群蹂躏了一番的兔子。
桓儒走了,粮食找到了,紧接着由周定山亲自押送粮草去往太仓县,看上去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可留在众人心中的疑惑却还没有解开。傍晚,太仓河静静地流淌,就像一片清水色的幕布,盖在广袤的大地上,杨柳依依,几只鸟儿展翅飞过,铁墨倚着杨柳,徐美菱左手摸着铁督师的头,右手掐着腰,娇美的脸上满是不爽,“督师,快说说,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是周廷儒搞出来的呢?”
“美菱,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其实这事一点都不复杂,温体仁是什么人,那是无利不起早的主,他一心要往上爬,可偏偏头顶上踩着成基命那些人,他能甘心么?温体仁野心勃勃,偏偏被人踩得死死的,他要不想点别的办法,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如今大明朝廷官场看似庞大,可实际上能掀起风浪的也就那几个人,兵部侯大人,内阁成基命,再有就是周廷儒!温体仁与成基命有过节,断然不会替成基命卖命,至于侯大人,那更不可能了,剩下就只有同样野心勃勃的周廷儒了。”
“嗯,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番道理,只是为什么还要放桓儒走,宰了桓儒给周廷儒一个下马威岂不是更好?”徐美菱是个豪放的侠女,她的心里永远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铁墨呵呵一笑,将徐美菱拉到怀中,抚摸着她的肩头,小声道,“你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杀了桓儒对咱们可一点好处都没有,但留着桓儒,桓儒这张嘴能帮咱们做许多事情呢。眼下江南的局面复杂的很呢,但一个周廷儒可搞不起这么大的风浪,宣州那边恐怕还有别人在折腾吧,周廷儒把手伸到苏州府来,八成是被人利用了,而我呢,也不跟周廷儒翻脸,借着桓儒那张嘴,好好挑拨一下,有时候坐山观虎斗,瓮中狗咬狗,还是非常有趣的,远比咱们亲自动手要省事多了。”
铁墨所作所为,都是经过一番考量的,江南好几个地方闹乱子,显然不可能只有周廷儒折腾的,一个周廷儒没有如此大能量的。某些人也算聪明,自己不动手,却挑唆着周廷儒来苏州府惹事,如果赵楷真成功了,所州府大乱,他铁墨好不容建立起的江南势力土崩瓦解不说,秀州盐场的利益也势必被人夺走。
如果周廷儒不成功,也能成功搞得他铁墨与周廷儒恶斗,真可谓是一举多得了。铁墨自然不会上这种恶当,所以,他放走了桓儒,也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二日,从太仓方面传来一个好消息,太仓义军降了,祸乱苏州府近一个月的乱民被招抚,同时侯方义、姚速等人成了最可怜的倒霉蛋,不仅被桓儒抛弃不说,最后还被愤怒的义军折磨致死。八月末,苏州府恢复了平静,而宣州等地还是乱糟糟的,不过宣州乱成什么样,跟铁墨没关系,他可不是慈善家,只管自己的苏州府。
九月初,铁墨打马返回,而此时周府内,却是一片压抑。周廷儒神色复杂的站在桌旁,地上跪着战战兢兢的桓儒,就连温体仁也一言不发的低头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