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受伤,那些弥勒教高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转头看厉正山,厉正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有马国涛、刘赟、荀风等人帮忙,但被石嵩、王奥等人围攻,处境也是不妙。指望厉正山等人是没戏了,于是众弥勒教高手一拥而上,护在黑袍人身侧,其中一人更是急道,“护法,你速速撤走,我等替你挡着,再晚就来不及了。”
黑袍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些手下,随后拱拱手,竟然在旁人的帮助下窜上了屋顶。好不容易将黑袍人困住,岂能让他逃脱,沙雕和史森明狂吼一声想要追上去,但立刻有五个人挡在身前,剩下之人则全部围到了铁墨身边。
接下来铁墨以及沙雕等人联手迅速解决了这些留下来的弥勒教高手,不过再想追黑袍人也几无可能。就在缠斗之时,刘赟也领人打开了县衙大门,厉正山腰部中了一刀,也没了拼命的心思,当即下令众人冲出县衙配合外边的兵马撤出吴江县。
厉正山领兵撤出县衙,一直到离开南门都很顺利,这也是朱深故意放厉正山等人逃出去的,此时城中还有近两万贼兵,而晋北军加上石嵩的人满打满算也就八千人,真要把厉正山逼得急红了眼,倒是厉正山屠戮全城,再与晋北军以命搏命,到头来虽然能灭了厉正山,但己方也会伤亡惨重。至于厉正山能不能逃回吴兴塘,那就要看尚将军的本事了。
吴江县外,几万贼兵已经大乱,因为尚可喜和奥尔格已经领兵到达,此次松江沿岸大军配合宁晓晨的昆山大军,足有三万多人,更让厉正山心惊的是还看到了周定山所统领的骑兵。看到大规模的骑兵,厉正山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就是想不明白,明明呼延宝山已经领着骑兵去了毕亭县,而铁墨此次出关中也只带了三千多骑兵,为何还有骑兵留在尚可喜手中?
厉正山当然想不明白的,因为他从未真正的了解过晋北军,起初张北练兵,晋北军士卒可人人会骑马,虽然并非人人是骑兵,但至少骑马还是会的,只是无法如骑兵那样骑在马上依旧能挥洒自如而已。至于呼延宝山带去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骑兵,只是穿了骑兵服饰罢了,至于战马,也是从昆山以及苏州府世家大族借去的马匹,真要打起仗来,呼延宝山手底下那帮子骑兵估计得原形毕露不可,但呼延宝山就领着人骑马迂回,并不正面交锋,所以方久山乃至厉正山根本没发现这群骑兵乃是冒牌货。
冒牌骑兵去了毕亭县,而真正的骑兵则留在了松江沿岸,待抵达吴江县附近后,这些人才展露原形,去了步兵服饰,换上鱼鳞锁子甲,百人为队,结成铁索连环马。当厉正山撤出吴江县,打算领兵逃回吴兴塘时,周定山已经挥兵前来,虽然吴江县附近不适合骑兵奔袭,但连环马短距离冲杀,还是没有问题的。
连环马负责切割,尚可喜领轻骑从后剿杀。贼兵不可谓不英勇,可他们久在江南,哪里识得铁索连环马的厉害,转眼间,好不容易组成的方阵被连环马杀的血流成河,哀声一片,整个吴江县南部成了一片血色海洋,无数贼兵被铁锁尖刺刮得倒下一片,他们并没有立刻死去,躺在地上哀嚎着,随后被轻骑践踏。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是一场骑兵无情的肆虐,厉正山喉头涌动,血泪溢满眼眶,虽然早就听闻过晋北军骑兵锐不可当,可真正见识到了骑兵的威力,方才明白自己宛如一只井底之蛙。能在北地打的辽朝铁浮屠丢盔弃甲的骑兵,到底锋利到了何种程度?
“撤,快撤,往吴兴塘撤”厉正山统兵多年,还是下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命令。其实,也怪不得厉正山,因为他除了往吴兴塘撤,没有第二个选择,因为吴兴塘水网密布,土质松软,在那里骑兵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当然也可以撤回吴江城内,可那样做还不是将自己置于死地,等待被官兵慢慢吞噬么,反倒撤往吴兴塘,还有可能逃得性命。
厉正山领着人往吴兴塘狂奔,此时的贼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早已没有阵型可言,只知逃命,甚至连殿后的人都没有留。没了殿后之人,周定山则当机立断,连环马收起铁锁,重骑化轻骑,混入尚可喜所率领的骑兵中,贼兵没了阵型,晋北军也没了阵型,追着贼兵一路砍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路追击,直到离着吴兴塘约有五里地的时候才停下来,再往前就要进入吴兴塘湿地了,前边有河流不说,土质松软,马蹄一踩就是一个坑,在那里,骑兵还没步兵跑得快。尚可喜吐口唾沫,严令道,“散开阵型,不得向前,但有贼兵逃回不降者,格杀勿论!”
“喏!”
尚可喜、周定山率领骑兵堵在吴兴塘东边大片土地上,而在吴兴塘也有一支两万人的大军正等待着。厉正山领兵撤回吴兴塘,眼看着就要进入吴兴塘河流了,却见前方黑压压一片人,看到这些人,厉正山仰天长叹一声,“难道我厉某人就要葬送在这里了么?”
“嚯...嚯...嚯...”震天的吼声,那宽阔如海的军阵像一片片乌云压了过来,此时日落西山,天边一朵朵红色的云彩,就像那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燃尽最后一丝生命。
随着军阵压来,弹雨从正面扑来,无数人倒了下去,而荀风这个绝世猛将则直接死在了第一阵雨幕下,弹雨,非人力所及,面对如此密布的火力覆盖,便是再强的高手也抵挡不住,因为哪怕你身具金钟罩,也有内力不继的时候。刘赟的头盔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一头长发披散开来,脸上满是血污,双眼如铜铃一般,其状如疯子。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啊啊啊!”一声怒吼,刘赟持着双刀朝着军阵扑去,在他身后跟着一群悍不畏死的人。
军阵像一堵高墙,当疯狂之人撞上去,不是城墙倒塌,就是头破血流。刘赟使出全身功力一脚踹翻面前的盾牌,只是刚打开一个缺口,两侧盾牌手就积了过来,接着又有盾牌手从后赶来补上空缺。饶是刘赟人高马大,依旧被厚重的盾牌撞的气血翻涌,他红着眼睛挥刀砍翻一人,可那些晋北军士兵也是不畏死亡,十几杆长枪刺出,刘赟前身立刻多了几个血窟窿,瞬间刘赟变成了一个血人,可他依旧怒吼着冲着,最后被几个士兵扛着盾牌撞翻在地,随后无数人践踏上去,直接收了这猛士性命。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局面,没有人愿意死,每每死亡面前,人就会变的疯狂,发挥出无穷的战斗力,因为这,所以有了“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如今厉正山疯了,但他能夺取心中的百二秦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