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下达的军规中,有一条就是必须互爱互助,不得有歧视,欺压战友的情况。这一条军规被上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但是终归是死命令,还是有人不信邪。哪怕上边再怎么强调军规,可是让晋北军正视那些斯拉夫降兵,终究是有些不服的,这些斯拉夫蛮子,凭什么要平起平坐啊。有这种想法的不乏一些军营高官,张伯成隶属南托木斯克第七军营,任职指挥使,归尚可喜管辖。或许是受尚可喜的影响吧,张伯成一直眼高于顶,对斯拉夫人颇有微词。
这一天训练刚刚结束,军营中就起了乱子,原来是为了抢饭,两方士兵打起来了。抢饭,在军营中一点都不稀罕,排在前边的吃肉,最后边的喝汤,所以为了争位置,营中士兵经常争个高下,有时候这种争斗也是一种良性竞争,所以上边的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同,打群架的两拨人一边是以原晋北军士兵为首的宋兵、图拉兵,另一方是斯拉夫人和西伯利亚人。
一开始还是一部分人争执不下,慢慢一场抢位置的破事演变成军营大乱斗,简单的抢饭被上升到了立场之争,负责巡视军营的都统哪里控制得住局面,慌慌张张的找到了张伯成,“张把总,你赶紧去看看吧,外边打成一锅粥了。”
副手将事情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张伯成不以为意,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哄乱事件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抢饭,而是立场之争。
不慌不忙的召集亲兵,前后用了一个时辰,才将军营哄乱事件镇压下来,看着营中一片狼藉,士兵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张伯成的心情就有些差劲了,“你们这些不开眼的,抢什么抢,难道不知道尊重前辈么?都头以上的,全都站到前边来,监督不力,导致营中斗殴,按律杖责二十。”
张伯成此言一出,许多斯拉夫士兵就吵嚷起来,“我们不服,督师有明令,军中将士一视同仁,凭什么我们就要排在后边吃最差的。把总,你这是在偏帮。”
“谁说的?谁说老子偏帮了?”被人说破心事,张伯成老脸一黑,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骂起来。那说话的人很快就站了出来,此人身材魁梧,一头的卷发,肩头配着都统的军衔,看样子是一名来自西伯利亚的部落仆从军,“把总,是我说的,还是那句话,你这么处置,难以服众。”
“哼,这座军营里,除了高将军,就是我说了算,你说不公平就不公平了?”张伯成冷冷一笑,抬手道,“来人,将古莱特绑起来重大二十大板,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不服气。”
双方因为抢饭事件本来就憋着一股子气,张伯成如此处置,无异于火上浇油。古莱特也是仗义执言,替大家出头,现在还要被打板子,大家哪里肯依。
一时间刚刚平复的场面又闹将起来,很快第七军营又发生了斗殴,这次不光南营士兵,就连北营精锐也加入了进来。第七大营将近一万五千多人,全部被卷了进来,到了傍晚,哄乱事件终于惊动了坐镇南托木斯克城的王左挂。最近王左挂和沃尔康一直待在南托木斯克,就是怕出现什么乱子,可是听说第七大营都快被拆散了,两位军中巨头还是被惊呆了。
一万五千多人的群架,整个军营被拆个七七八八,饶是王左挂计谋多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沃尔康再怎么说,也只是个降将,更不可能有什么好办法,沉吟了许久,才面带苦涩地笑道,“东方大人,眼下这种情况已经超出我们的掌控了,必须是督师亲来才行。”
王左挂也恨恨的拍了拍桌子,第七军营出这种乱子,虽然始作俑者是张伯成,但尚可喜这个当家人难辞其咎。好在督师明日就会来巡视各大营改制进度,不用跑远路通知了,“这个高昌克,当真不让人省心,闹出这么大乱子,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向督师交待。”
尚可喜地位尊崇,乃是楚王府家将,王左挂还真不敢动他。八月十九,铁墨的卫队就来到了南托木斯克城,这次来南托木斯克,一方面是看看改制进度,另一方面也是想了解下这座古老的城池,刚刚入城,还没坐下喝口茶,就听说了第七军营的事情。铁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伊丽莎白和海兰珠也是暗皱眉头,海兰珠手里握着军法处,只能苦笑道,“夫君,要不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处置吧。”
“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出面吧,事情太大了,如果处理不好,改制很可能会留下隐患”铁墨深知这场哄乱的根源在哪里,一场抢饭事件能把整个军营卷进去,说到底还是军中存在的不公啊。休息片刻,铁墨就领着人朝第七军营奔去,伊丽莎白也没有闲着,着人将尚可喜找来,看着尚可喜桀骜不驯的样子,伊丽莎白丝毫没有客气,抖着马鞭骂道,“尚将军,你可真有本事,督师三令五申的军令,你就是没放在心上啊。”
“公主,这事也不能全怪末将啊”尚可喜还颇有些不服气,不等他说完,伊丽莎白如刀子般的目光已经落在尚可喜身上,“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知道什么叫上行下效么,张伯成如果死了,那也是你害死的。”
这下尚可喜真有些怕了,凑近一些,低声道,“公主,督师不会真要杀了张伯成吧,那家伙虽然混账,可也是军中老将了啊。”
“你说呢?”伊丽莎白懒得理尚可喜了,到了这个时候,这家伙还抱有侥幸之心,敢情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