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义觉得李承宗这话说得很没有水平。

满大唐谁不知道皇帝动不动就离开长安好几个月的时间，他和程处默、李崇义等人真正跟着皇帝学习的时间加在一起都没有超过一个月，入室快四年时间，一半的时间是在未来城学习，一半的时间是在做义务的老师教导学弟学妹文化知识，平时见皇帝一面都不容易，哪里能从皇帝身上学到什么东西？

关键是李元喆即便是给他们这些师兄弟上课，也多是讲一些新奇的见闻，或是询问他们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根本没有传授过他们什么实用的技能。

在李崇义的印象中，皇帝师父虽然博学，但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皇帝师父更像是一个指引他们的智者，教的是让他们学会怎么认识这个世界。

他说道：“师父不会生我们的气，至少不会因为我们的能力不足而生气。”

“什么意思？”李承宗好奇道：“弟子不成器，四叔还能忍受你们给他丢脸？”

李崇义摇头：“你不了解师父，师父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师长......怎么说呢？”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师父自然是想看到我们成才的，但他曾经对我们说过，人与人的差距是很大的，没有必要用同一个标准去界定一个人的成就，有些人天赋异禀，有些人生而平庸，不可能人人如龙，这个世界是由不同的个体构成，人只要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就算是成功了。”

“师父的弟子不少，有如常珏不善武功但却擅长数术的，有程处默程处亮兄弟那种无心学业却在军事上很有天赋的，还有房二愣子那种文不成武不就却在农事上有兴趣的，也有席君买那样天生的将才。”

“师父说过，书呆子常珏这辈子最多是在数术上有精进之后入技术学院或是未来城当一个数学教习，或是继承大唐第一书店的股份成为一个文化商人，程处默兄弟俩看似不靠谱却有成为一军统帅的潜质，席君买注定只是一员猛将却成不了一军统帅，反倒是一脸憨傻像的房遗爱可能会凭借对农事的专注成为所有师兄弟中成就最高的人。而我，未来的大唐国公李崇义会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太平人，如果不是家父，可能史书上都不会留下我的名字。”

“当时听到师父对各位师兄弟的评价之后，我很是不理解，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这样评价我们，问过家父之后也没有等到解答，直到最近我才有所感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李承宗道：“你想明白了什么？”

“想明白了师父的话。”

李崇义抬头望天，幽幽道：“其实师父只是希望我们能认清自己而已，很多事情都是由自己的选择决定的，师父让你我、尉迟宝琳。程处默、刘仁实、长孙某、席君买等人进入海军，其实是给了我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虽然师父已经看清楚了我们的性子，但依然会给我们机会，所以我才会说师父不会生我们的气，至少不会因为我们的能力不足而生气。”

李承宗道：“我没有从你的话里听出什么绝望，在心态上我比不了你，很多人说我是少年老成，但那是我装出来的，很羡慕你的坦率，也羡慕你能有四叔的指点，可惜我没机会接受你们一样的教导了，哎......”

“装什么深沉？”

李崇义不屑道：“我觉得师父对你已经够意思了，只要你的表现不拉垮，我敢肯定，用不了几年你就能成为和程处默、席君买他们那种军方的重点培养对象，你就偷着乐吧！”

“我可不像你这么好运，来崖州之前师父就警告过我，要是在海军坚持不下去，我就只能回未来城了。”

李承宗不解：“你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回未来城做什么？当教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