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出了声:“你们想什么呢,我女儿今年都要及笄了!”
雪千影本来没往这上想,陶先生主动说起,反而令她更为疑惑。无常元君抱起胳膊,假做低眉冷眼,盯着陶先生:“所以说呢?”
陶勇瘪了瘪嘴,从书案上翻出几张图来:“宋氏医者,托我画几张经脉图,今日我正好在整理女子千金科的部分。飞燕见了,一时脸红,不小心才碰到了茶炉。”
雪千影瞥了一眼图,确如陶先生所说,不禁失笑。门口的夜小楼也是笑着挠挠头。
陶先生也笑了,将图谱整理好,看了看雪千影,又看了看夜小楼,心说还好是这两位误会,若是宋云殊过来质问,那可就尴尬了。
“我原也不是怕先生如何,”雪千影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我还以为是飞燕……飞燕年纪小,怕是分不清孺慕和爱慕的分别。阿正走时有交代我们照看好先生,万一横出这种枝节,就尴尬了。”
陶勇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以为意。他整理了书案,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夜小楼:“纱布过几日就要拆了,紧张么?”
夜小楼微微一恓。事已至此,他能否复明反而已经不重要,相比自己如何,他更害怕修正会失望和难过。
陶勇一笑:“倒也不必太过担忧。阿正那边……”话还没说完,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雪千影竖起耳朵听了听,似乎是文清文靖兄弟在跟什么人寒暄。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朝着院内走了过来。
雪千影连忙出门一看,一朵红云随着两兄弟飘进院子,竟然是修正回来了。夜小楼和陶勇跟着出来,见是修正,也都既意外,又惊喜。
“我算准了日子赶回来,生怕你这双眼睛睁开之后第一眼看见别人。”修正拢着手,嬉皮笑脸,竟依然还是往昔模样。
神采一如往昔,可这一头的白发,还如走时一样,尽数束起,没有戴发冠,还是插着走时那枚药铲发簪。而他眼睛上,则换了一条青白色的遮掩绸布条。绣工很是陌生,不是出自莫氏姐妹之手,更不是早前夜小婉送他的那条。
夜小楼扑了上来,捏捏胳膊,摸摸肩膀,旋即脸色大变:“你怎么清减了这么多?”夜小楼伸手去摸修正的脸,却被一把推开。
“你相牲口呢?不过是病了一场,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呢么?”
夜小楼摇摇头,回头去找雪千影。
而雪千影正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修正几眼,叹了口气。修正看起来瘦了许多,借着灯火,隐约看出脸色蜡黄,两腮凹陷,一路御剑而来的风尘,沾染在白发上,袖口上还带着一块污迹。不过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没等雪千影开口,陶勇上前两步,端详了一番,伸手抓过师弟的胳膊,旋即蹙着眉头,带着几分嗔怪:“小师弟,你这脸色看着还未痊愈,怎么不多养几日?急着回来做什么?”
修正看着自家师兄,勾唇一笑:“小病小灾,哪年不闹上几场?有师父在,还有全谷的师兄照看着,我命大,死不了。”
陶勇还想再说他几句,可是心思一转,眉宇间又多了几分心疼。修正走了快一个月,虽然没有约定时间,但走的时候还能御剑,路上再耽搁,最多三四日也可一个来回,却平白在谷中徘徊大半个月。定然是病入膏肓,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能活蹦乱跳的回来,好好的说话玩笑,身为师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阿正,你回来的正好。宋大哥邀我们明日出门踏青,你快去歇歇,明日一早好随我们一起出门。天墉城郊有很多上古遗存的石刻和壁画,别处可看不着。你若错过了,怕是要抱憾终生。”雪千影在一旁笑道。
修正点点头,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