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没有。伯父说,他们只是嫉妒我,证明我优秀。没人嫉妒的人,才是真正的平庸又可悲。我就拿这句话安慰自己。每次遇见这样的事儿,就想着自己要更优秀,气死他们。”夜小楼说着,竟然乐了。可他眼眶还是红的。眼尾两道粉红的疤,看起来楚楚可怜。
但这笑容让雪千影更加心疼。或者叫同情。
“等到五六岁的时候,我学会了做木雕。算是个排解了。刚开始做得不好看,歪歪扭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像脸。但还是一有闲暇就动动手。等到年底,爹娘忌日的时候,就挑个最好的,摆在爹娘的牌位前,希望他们在天上能看见儿子的长成,能安心。后来又拜了玉师父,慢慢就成了习惯。”
夜小楼抓着雪千影的手,按在胸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说得很慢:“跟你说这些不是想你同情我或者可怜我。去过浮光槎那天之后,我想了很多事情。其实正如我之前所说,你对我与我对你是全然不同的。就算你不打算再回头,不打算重新接纳我。你也仍旧是我的那轮明月。这一点不会改变。”
雪千影也看着夜小楼。此情此景,不说些什么不合适,但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一直欠你一个道歉。夜云台上的事情,是我冲动了,误伤了你,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着,夜小楼忽然松开了雪千影的手,“伯父说,感情的事情但得有一丝勉强便不能长久。我也希望你我之间不要勉强。我知道你已经决定了,很好,很痛快。我不能说会继续站在原地等着你,毕竟就算我们不是爱人,我还是你的伙伴,会努力与你一同前行。我会在合适的距离守着你。如果有任何的需要,你也不要吝惜开口。”
“夜小楼,我,”
夜小楼却打断了她的话:“想说的话我都说完了。茕茕,谢谢你。为了过去,也为了以后。”
夜小楼说完这些话,就低头继续做木雕,神色安然,平静,还有从容和恬淡。让雪千影几乎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夜小楼。
“本来还想做一个你的小像,一并摆在爹娘牌位前,给他们看看儿媳妇。现在倒也没那个必要了。”
夜小楼的声音很轻,轻到雪千影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
那天的谈话,以雪千影落荒而逃告终。晚膳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露面,饭菜都是夜小婉送到房间里面用的。
修正以为是雪千影哪里不舒服,冲到她房间里诊察一番,结果出了肝胆有些郁结之外,并无任何不妥。修正猜想是与夜小楼有关。但他还是之前的态度,不管也不问,见雪千影没事,留了两颗山楂丸给她消食,拎着药箱就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雪千影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出来。夜小婉一日三餐给她送餐食送茶汤送点心送零食。还不忘拉着修正认真修习。
这个局面,夜小婉没有准备,但修正一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夜小楼该吃吃该睡睡,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十二月二十二这天,雪千影终于不得不离开房间:修正突破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