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侍者更加迷糊了:
“天子娶亲之事,有什么好挑唆的吗?若是天子强娶民女,亦或者是违背祖制同姓结婚,那才够得上‘挑唆’二字吧?如今天子娶的是姜姓诸侯的女儿,完全符合咱们姬周的祖制啊!怎么能将其称为‘挑唆’呢?就算这件事和沃操有关系,那也最多只能算是‘劝导’亦或者是‘帮助’天子‘开窍’吧?”
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人娶亲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天子迎娶申国女,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件非常完美的事情。一方面天子可以巩固自己的权威,另一方面天子又能拉拢重要的边关诸侯,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还不违背祖制。这么一件一箭三雕的事情,除了没有事先和三公们商量过之后,侍者压根就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而另一边,在听完侍者的话之后,周公也是不由暗暗感叹了一声。
天子娶亲这件事确实是无懈可击,但是他不事先和三公商量,这就很有问题看,因为这意味着天子在有意地从三公的手中收权,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子。
但是这件事周公旦又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会授人以柄,让人产生“周公恋权,不愿将权力归还天子”的想法,因此周公旦只能将其憋在心里。
事实上不单单是周公旦,召公奭和姜太公也处于同样的境地,因此如今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们三人也只能私底下用信件交流,并且在看完信之后就将其烧掉,而不是直接将事情挑明,询问天子为何不和自己商量就擅自结婚。
因为那样做会直接撕破双方的脸皮,当刚刚安稳下来的姬周王朝重新陷入动荡之中!
而这,是三公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天子娶亲之事,确实无可厚非。”
半晌之后,周公旦才开口道:
“然则,咱们也需小心天子身边的……外人。”
沃操是沃丁之后,真正的天子血脉,因此哪怕是周公,也无法将其称为“小人”,故而只能用“外人”来称呼他。
“毕竟,天子是咱们姬家的天子,不是别人的天子。咱们必须保证天子的决策不受外人的影响,只有这样,才能让天子始终做出对咱们姬家人有利的决策。”
说完,周公又转头看向西边的方向,自顾自地说道:
“至于将沃操这样的外人,陪着天子玩乐也便罢了,真要让他影响到天子的决策,那是决计不允许的。”
“周公的意思是?”
听到这话,侍者有着疑惑地看着周公旦道。
“很简单,先派人去镐京询问,此事是否与沃操有关。”
周公双手背负道:
“替天子说媒,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哪怕天子这边不说,申国那边也必然会有知情之人。毕竟天子联姻,其中需要商讨的细节太多了,居中联络之人势必需要在镐京和申国之间来回传递信息。而这走动的次数一多,就必然会被外人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咱们想要搞清楚其中的内幕,也就容易了许多。”
说完,周公又补了一句道:
“若是此事真的和沃操有关,那他就是插手天子亲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届时哪怕天子这门亲可以结,沃操这个人也必须要死!”
周人“亲亲”,而不“亲疏”,一个外人胆敢插手天子婚事,那自然是死有余辜。周公相信,只要自己和太公召公三人一起以此为理由进谏,哪怕天子再不甘愿,也会听从自己的谏言,将沃操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