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凄厉地扑过去:“临渊!”
娄可任蹲下身来,桀桀阴笑,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否格外有趣呢?”
玉和浑身抖得厉害:“你不讲信用!”铁刺扎穿了她的膝盖,她抱住临渊想将他拖出来,入手皆是鲜血淋漓,临渊的胸口已经被刺穿,暗红的血迹将两人的衣服都浸透了,她手忙脚乱地想为他止血,浓厚的血浆却如泉水般往外涌,临渊的气息越来越弱。
临晏一拍自己的额头,不以为意地道:“看我这记性,该告诉你拧动机关之后不能松手的,我也是太着急救他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事说漏了,你说说你,怎么如此心急,明明想救他,却亲手置他于死地。”
玉和恨得浑身发抖,她手上沾满了临渊的鲜血,是她亲手催了临渊的命!
她心中痛苦难耐,哀求众人:“求求你们,救救他吧,求求你们!”
修界的人哪里会帮她,甚至有人落井下石:“真是死有余辜!”
“都是那妖女害得,要怪就只能怪他走错了路,与妖女勾结!”
玉和真是束手无策,抱着临渊,害怕他就这样离她而去,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哭喊道:“你不要死!”
临渊面白如纸,勉力地睁开眼:“阿和,别哭。”伸手想来为她擦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她抽抽噎噎地哄他:“临渊,你别说话,我为你止血,你会好的。”
这不过是个谎言而已,临渊知道他救不活了,嗫嚅着想对她说话。
玉和紧紧抱着他,将耳朵靠过去,仿佛情人间最亲密的相拥,听见临渊微弱的声音:“夜……夜惊华……排箫……”说着口中涌出鲜血来,淹红了玉和的脸,她眼前是铺天盖地的猩红,伸手抹开眼前的血,看见临渊已经闭了眼。她颤抖着手,探上他胸口,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她不敢相信临渊就这样死了,他明明是那样厉害一个人,怎么就这样死在她怀中,她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呼喊着他的名字。
无论她怎样哭喊,临渊都活不过来了,他甚至不可能再与她说上一句话,她怀中的尸体渐渐冰凉,那个曾说过会一直护着她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她,他活得磊落光明,死得却如此凄惨,玉和恨,恨这修界,恨这苍天,恨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丑恶嘴脸,大道是什么,不过骗人而已,她一心持道,落得如此下场,而眼前这些人,口口声声声张正义,手段极尽卑劣,果然,道德这东西,从来都是坏人用来约束好人的工具。
修界的人折磨够了她,终于肯要她的命了,他们准备将她焚烧而死,用她尸骨的烟尘上祭苍天,玉和似是痴傻一般,对他们的话充耳未闻,却抱着临渊的尸体不肯撒手,娄可任一掌断了她的肱骨,她再也无力抱起临渊,像具残破的木偶,被拖着押上了柴火堆。
夜色是最浓重的黑,白莲山顶燃起了熊熊火光,玉和脚下的柴火吞吐着灼灼烈焰,她整个人都被火海淹没,她觉得这一生真是悲哀,明明渴望光明和正义,却洗脱不了血脉之中的罪孽,到头来反被所追求的光明与正义要了性命。
或许,当初不该回来认罪的,她把修界想得太善良了,若她身上还有法术,这些人哪里敢这样对待她,她突然就理解了父亲,体谅别人不如体谅自己,追寻大道不如珍惜身边人。
漫天火光中,她看见有人御剑而来,他望见她被架在火堆之上,满脸骇然,不管不顾要冲进来,风荀子吩咐众人拉住他,又嘀嘀咕咕对他说了几句话,他止住了脚步,神色痛苦地望着她,那双凤眸里头情绪犹翻涌,犹如这绝望的人间夜色一般,他在犹豫什么,眼见自己被烧死,不愿相救吗?
她爱他,甚至超过爱自己的生命,到底是什么,让他可以眼睁睁望着她死去?
哦,忘了,他从来不爱她,她也曾说过,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保住掌门之位的。
可他真的这样做时,玉和觉得心碎了。
毒辣的火舌燃到脚下,舔舐着她,玉和闭上眼,这人间,她不该来的。
浓黑的夜色里狂风大作,有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那人落在火海中,一把灭了大火。
修士们唤出法器,怒道:“夜惊川,你竟敢来此!”
“夜惊川,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