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见他完全曲解了她的话,她心想,这么聪明的男子,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他未厉色否定,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说明态度已经有了转变,她也未步步紧逼,顺着话题,问道:“余在公为何会死在昆仑?”
元慎道:“飞练是他找到的,他带着飞练上了昆仑,吵着闹着要见风师伯,口口声声说有证据证明你是玉霄的女儿,却不愿向我出示,又威胁说要告知天下讨伐昆仑,我将他扣在了昆仑,他被气晕了,醒来知道被软禁,又递不出消息,只说不愿受辱,要以死明志,遂自尽而亡。”
玉和道:“他是怕你包庇我,所以不敢告诉你证据就是飞练,昆仑掌门这个位子,你也做了十年,应该知道此时最适宜壮士断腕,如此方可脱身,如今,修界找不到我,正愁找不到人开刀,你本就与我扯上关系,余在公的死又算在你头上,你今后可怎么办,哎,不值当。”
元慎自嘲道:“昆仑掌门这个位子,属实没什么意思,不做也罢,自有贤能者居之。”
玉和心想,他当初总说因着自己是昆仑掌门,所以不能如她所愿,现在又口口声声说不稀罕这个位子,男人真是太多变了,她道:“余在公的事情真是不好办,依我看,有两条路,其一,你既然不再留恋掌门之位,又被长白山记恨,干脆像我一样浪迹天涯算了,只是从此要隐姓埋名,整日担惊受怕,更要应付仇家追杀,其二,抓了我回昆仑,将功补过,如此,莫说是掌门之位可保住,长白山更不会再对你有半分埋怨,甚至会夸赞你一声公私分明、大义灭亲。”
元慎问:“我要抓你,你就任由我抓吗?”
玉和点头:“束手就擒吧!”
元慎笑了笑,未再言语。
夜深了,两人都是昏昏欲睡,玉和看得出来,元慎很疲惫,这几日,都是他守夜,以防有人偷袭,如今,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道:“今夜就由我来守夜吧,你几天没睡了,好好休息一下。”
元慎没有推拒,他也确实累极,点点头,靠着洞壁就睡了过去。
玉和坐在他对面,默默看着他的睡颜,他看起来还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五官明艳,那双凤眸闭着,看不到里头是何等的勾魂夺魄,这个年纪的容貌,褪去了青年的青涩,又未染上中年人的老气,宛如华山云海间挺立的苍松一般,无论是姿色还是气质都恰到好处。
对于钟情的人,总是怎么也看不够的,玉和毫不掩饰地欣赏着他的美貌,说真的,世间容貌能与元慎比肩者,寥寥几人而已。
夜色渐褪,晨光熹微,他睡得很沉,明黄的阳光洒在雪洞外头,这几日似乎又变暖了一些,滴答一声,洞口的冰雪融化,掉下一滴雪水来,落在他头发上,这里靠近雪洞出口,每日里的冰雪凝了又化,一滴雪水轻微的声音显然没有吵醒他,只是雪水太冷,玉和蹑手蹑脚走过去,眼见头顶的雪水又要滴落下来,拿出乾坤袋里的油纸伞,撑开挡在他头顶,这把伞颜色洁白,还是年前在江南的时候买的,她撑着着伞,挨着他坐着,两人很少会有这么靠近的时候,她心底是欢喜的,熟睡的他,不会推开她,不会一遍一遍说着他对她只有师徒之情。
大概天气是真的变暖了,一片巴掌大小的冰凌子根部都已经融化,也噗通一声掉落在伞上,元慎醒过来,睁开眼,见到师父坐在他身旁撑着伞,玉和解释道:“这上方的冰雪融化了,总是滴水下来。”
元慎道:“师父怎么不叫醒我?”
玉和道:“看你睡得沉。”说罢起身收伞,只是撑伞太久,手臂有些发麻,她手臂上的伤口本来就没有愈合,手一抖,伞上的雪水往她头上泼下来,元慎伸手扯了她一把,玉和猝不及防,身子一偏,顺手抓了他胳膊借力,元慎被她推着跌坐在地上,玉和正好坐到了他怀中,两人四目相对,玉和手中还捏着那把油纸伞,拄着伞想起身,元慎也正好想推开她,如此一来,她还未站直的身体又偏着向下倒去,头也埋到了元慎肩上,元慎感觉她的呼吸撩过他的颈间,耳朵不争气地红了,抽手出来想扶起她,玉和觉得他的举动简直是在撩拨她,将那油纸伞丢在一旁,伸手环住他,唤了句:“阿慎,别推开我。”